房遺愛手指罪衣,看著上麵刺眼的墨黑“罪”字,對著白簡支吾道:“哥哥,這是?”
白簡雙手不斷揉搓著蠅帚木杆兒,表情頗為為難道:“兄弟,這是萬歲爺的口諭,我也沒招兒啊。”
“萬歲爺的口諭?狀元紅袍中夾藏罪衣...”
“這是萬歲給我的機會!”
將罪衣跟李世民之前的話兒兩下對照,大禍臨頭的房遺愛瞬間便悟出了其中深意,“萬歲是叫我昭罪天下?當著滿城百姓謝罪?”
見房遺愛眼望罪衣時笑時皺眉,白簡眸中滿是驚恐,“該不會嚇傻了吧?”
嘟囔一聲,白簡伸手捅了捅房遺愛,語調輕聲卻又急切的催促道:“兄弟,十八名新科進士都在外麵等著你呢。快點換衣裳吧!”
房遺愛受到催促,來不及細想,連忙在白簡的幫助下,七手八腳將罪衣和紅袍套在了身上。
白簡將插花紗帽給房遺愛帶上,左右正了幾下,苦笑一聲,“還別說,我兄弟還真有個狀元公的樣兒。”
見白簡三番兩次跟自己兄弟相稱,饒是房遺愛再心焦,卻也看破了他的心思。
房遺愛拱手,義正言辭的說:“白總管,若此番能夠蒙聖恩大難不死,房俊願與總管結為忘年之交!”
“好兄弟,哥哥的身份有些特殊,金蘭之情在你我兄弟心裏也就是了,萬不可對別人說起啊。”
說完,白簡收起眉開眼笑的表情,神色凝重的走出偏廳,徑直朝長孫津等新科進士走了過去。
房遺愛撩著衣襟隨後而出,眾人在看到身著紅袍、頭戴紗帽的狀元郎後,盡都發自內心的讚歎了一聲,“好俊的狀元公。”
等到房遺愛將身站在新科進士首位,白簡清了清嗓子,朗聲道:“吉時已到,眾位進士隨咱家從東華門出宮啊!”
白簡帶著房俊等人緩步向前,可愁壞了萬花廳中的一眾文臣。
房玄齡透過青紗竹簾兒,細細打量兒子,眼中憂慮呼之欲出,“剛剛萬歲在暖閣跟愛兒說了些什麼?愛兒此番跨馬遊街豈不是打了萬歲的臉麵?”
“哎,都怪我老糊塗了,怎麼沒看出愛兒竟有如此高深的才學,他是跟著誰學來的?杜如晦?”
房玄齡看向身旁的杜如晦,得到的卻是這位老夥計頗為無辜的搖頭擺手。
長孫無忌、蕭瑀並肩而立,眼望緩緩向前的房遺愛,眸中一時雲譎波詭,雙目陰晴不定,倒也跟房杜二人一樣,猜不透暖閣之上那位千古一帝的心思。
李世民一番拳打腳踢的發泄過後,心中的怒火漸漸平息,耳聽白簡帶著眾人去往東華門唱名出宮,鬼使神差下悄悄撥開窗扇,朝著帽插金花的房遺愛打量了過去。
李世民居高臨下俯視房俊,見他身著紅袍風華一時無兩,沉吟了半晌,這才發出了一聲近乎無聲的冷哼,“若是還像以往一樣鋒芒畢露,何以成其大事?!”
房遺愛跟在白簡身後,在走到暖閣下時,竟自冒著大不韙抬頭向上張望了一眼。
在看到李世民身著的明黃龍衣後,房遺愛忐忑的心瞬間安穩了幾分,連忙收回視線挺身向前,心心念念的全是被隱藏在狀元紅袍下的粗麻罪衣。
穿行在宮廷廊道間,長孫津、蕭敬明、張文三人眼望新科進士最前方的房遺愛,一個個眸中全都流露出得意與嘲笑的神采。
“不管你是何足道還是房遺愛,得罪了我長孫家的下場隻有一個,那就是死!”
“房俊!你夜入天牢毒殺我蕭銳兄長,此仇不報,我蕭敬明誓不為人!”
“嘿嘿嘿,還叫我爬街丟人現眼,待會我看你是如何跨馬遊街,這全都是報應啊!”
來到東華門前,兩名內侍臣早已捧著紅綢等候多時了,在他們身旁有三匹白色駿馬,駿馬一個個神駿無比,顯然是皇家禦用的西涼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