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含元殿中。
房俊的畫供一經拿出,頓時引發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李世民坐在龍椅上,眼望印有房遺愛、謝瑤環二人手印的畫供,頜下胡須微微顫動,眸中怒意呼之欲出。
一字一句看完房遺愛的供招後,李世民將供招交給白簡,接著視線對準腳下的紅毯,開始思忖起了處置房遺愛的利弊。
蕭瑀紅著眼睛,手持笏板走出朝班,十分激動的道:“啟稟萬歲,既然房俊已經招供,就該對他處以極刑。”
李世民眉頭微微一皺,瞬間便恢複了往常的神態,麵對蕭瑀的啟奏視若罔聞,顯然是沒有拿定如何發落房俊的主意。
房玄齡、杜如晦二人為了避嫌,隻能默默聽著蕭瑀的慷慨陳詞,二人昨晚便打定主意,待會就準備辭去“蕭銳暴斃案”的主審一職,一是為了避嫌,二是為了脫身盡力保住房遺愛。
過了片刻,柴紹從武班中走出,語調有些失底氣的道:“啟稟萬歲,可否將房俊的供招命人誦念出來,也好讓臣等明白其中細節。”
見姐夫有心偏袒房遺愛,李世民點了點頭,將供招遞給白簡,示意他高聲誦念出來。
接過供招,白簡先是快速掃了一遍,見上麵對於毒殺蕭銳一事隻字未提,他暗舒一口氣,接著高聲朗讀出了房遺愛親手所寫的供招。
聽過供招上的言辭,文武群臣交頭議論,房玄齡、杜如晦、秦瓊、柴紹等人懸著的心隨之落了地。
“房俊竟敢私造宮中腰牌、官衣,他好大的膽子啊!”
“原來謝仲舉是被他手持利刃,脅迫著進到刑部大牢之中的。”
“供招上房俊並未承認是他毒殺了蕭銳,隻是說夜探大牢看望蕭銳,單憑這張畫供恐怕難以結案吧?”
隨著蕭瑀的朗聲啟奏,眾臣的議論聲這才漸漸落了下去。
“想小兒被押進刑部大牢當中後,也隻有房俊一人曾去探望過他,況且房俊的醫術有目共睹,他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毒殺小兒,簡直是易如反掌。”說到最後,蕭瑀老淚縱橫,倒不是他裝出來的,而是發自內心的為蕭銳感到冤枉。
“之前察院仵作也曾驗過屍首,蕭銳死於鼠疫確鑿無疑,難不成房俊是老鼠成精?他怎麼會傳染鼠疫呢!”柴紹據理力爭,看向一旁武班中的秦瓊、尉遲恭等人,底氣瞬間恢複了大半。
蕭瑀沒想到柴紹會跟自己頂本,激憤下隨即將怒火轉移到了這位柴駙馬身上,“柴駙馬,小二死於鼠疫不假。但仵作也曾經說過,小兒的鼠疫病發十分倉促,想房俊深通醫術,想要偽裝成鼠疫的假象殺人滅口,怕是能夠做到吧?”
“殺人滅口?房俊為何要殺人滅口?蕭銳抓住了他什麼把柄?”
“銳兒一定是知曉了他化名身份,這才會被房俊投鼠忌器殺人滅口。要不然等到銳兒麵聖,房俊哪裏還有機會參加殿試?不能得中狀元,他欺君之罪必死無疑!”
就在柴紹和蕭瑀吵得不可開交時,尉遲恭大步走出武班,握著笏板道:“宋國公,房俊之前武舉身受重傷,長安城人盡皆知,從他參加完武舉重傷昏迷,到蕭銳暴斃身亡,中間不過短短兩天的時間,試問一個身受重傷的病人怎麼會有精力去配置毒藥,然後去到天牢毒殺令公子呢?”
“沒有精力?房俊夜探大牢可是真真切切的,鄂國公如此巧言令色,莫非是因為尉遲寶林與房俊是結拜兄弟的緣故?”
“就事論事,你他娘的少跟我扯別的,信不信老子一鋼鞭打死你!”
尉遲恭沒說兩句,便搬出打王鞭來唬人,就在他即將發飆的空檔,須發蒼白的高士廉踱步走到他跟前,用眼神打消了尉遲恭心間的怒意。
高士廉正色道:“平心而論,房俊冒名與眾位國公之子結為金蘭,顯然並非隻是出於結交好友的目的,想來卻是要將朝中重臣拉下水的緣故。”
高士廉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及給了尉遲恭、程咬金等人臉麵,又點名了房俊的“險惡用心”,短短的一番話將這位兩朝老臣的城府盡數彰顯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