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簡說明李世民旨意,房遺愛惴惴不安的心徹底放到了肚子裏。
四人相伴走出察院,在與馬周寒暄分別後,這二老一少三位好友,結伴朝大明宮走了過去。
進到大明宮,出於對盛怒下的李世民的懼怕,無旨宣見的房遺愛倒樂得清靜,在廊道與王有道分別,跟著白簡一塊去到監欄院了。
王有道將被褥送到立政殿中,還沒等李世民、長孫皇後開口,李麗質倒先明起了心誌。
“父皇、母後,有道是妻隨夫唱,女兒的立場已經表明,父皇母後定奪吧。”
說完,李麗質含羞向王有道討要過被褥,看著粗麻上的一點朱紅,早已是羞不可抑,斂衽施禮後,蓮步輕移,心間蘊藏情愫走出立政殿,躲到自己寢宮獨自嬌羞去了。
看著滿臉無可奈何的李世民夫婦,王有道極為識趣的退出宮門,對著手下小太監囑咐幾聲後,竟自跑去禦膳房要來幾碟小菜,跑去監欄院找房遺愛、白簡喝酒了。
“萬歲,其實房俊化名一事,臣妾早已知曉。先前數次想跟萬歲稟明,但因為突厥國的戰表,就先行擱下了。”
長孫皇後起身輕揉李世民肩頸,語調罕見變得極為輕柔,顯然是做賊心虛的緣故。
“此事怪不得婢兒,隻怨那小賊太過狡猾。”先前房遺愛奉旨去到雁門關,回宮後又被長孫皇後責罰,兩事對照,李世民哪裏會不清楚其中原委,眼下事情已成事實,唐太宗索性賣個情麵兒,畢竟長孫皇後身後可是關隴門閥,李唐江山的中流砥柱,哪裏是能夠輕易得罪的。
長孫皇後美目顧盼,柔聲道:“麗質與房俊已成夫妻之禮,況且房府還有漱兒,萬歲看房俊是不是可從輕發落了?”
“房俊不是能言善辯嗎,看他明天能不能用對地方.....此事啊,再說吧。”說完,李世民握住長孫皇後的玉手,二人緩步走進內殿,至於明日進寶一事,眼下早被唐太宗丟到了爪哇國去了。
監欄院中,房遺愛三人久別重逢,話匣子一打開,卻是收也收不住。
直到兩壺黃酒被分吃一空,意猶未盡的三人這才抹了抹嘴,各自找地方睡下了。
鼓打四更,房遺愛正睡得香甜,便被白簡連叫帶動手的喚了起來。
揉了揉惺忪睡眼,房遺愛沒好氣的道:“老哥哥,你怎麼揪起小弟的耳朵來了。”
“兄弟,別睡了,快穿上巾袍準備參加朝會吧。”
憂心房遺愛前程的白簡,昨晚一夜未睡,三更時分便去吏部領來了一身進士袍服,忙到現在卻是連腳都沒歇。
朝白簡手中的木盤看去,房遺愛便看到了那嶄新的深藍羅袍、黑紗官帽。
“老哥哥,這是你從吏部領來的?”房遺愛一邊穿衣,一邊問道,眸中隱隱流露出了幾絲感動的神色。
白簡為房遺愛整理袍服,故作無事的道:“咱家醒得早,見天色還早,就去吏部給兄弟領了一身新袍服,咱們大唐的狀元公第一件兒官袍,肯定得要新的啊,宮中尚衣房的官衣兒有些年頭了,穿著不體麵。”
房遺愛隻覺鼻子有些發酸,低頭整理束帶,語調不大但卻異常堅定的道:“哥哥,有房俊在一天,定於兄長同享榮華!”
“好兄弟,快點擦把臉吧。”白簡轉身拭去眼角淚水,將濕毛巾遞到了房遺愛身前,自從他幼年進到洛陽宮後,便於家人失去了聯係,曆經隋文帝、隋煬帝、唐高祖、唐太宗四朝,見慣宮中勾心鬥角的他,鐵打的心腸第一次生出了消失進四十年的人情味兒。
梳洗過後,房遺愛換上朝靴、帶上紗帽,對著銅鏡左搖右晃,不禁得意忘形的臭屁了起來。
“好俊俏的少年郎,端的是位狀元公!”
白簡含笑給房遺愛的紗帽插上兩朵蘸金描紅的銀花,轉而將笏板遞到了兄弟麵前,“兄弟,這是你第一次拿笏板吧?可得拿好了,這可是萬歲爺殿試之前特意為你準備的,一水兒的白玉,比起那些個進士拿著的槐木笏板,不知強了多少。”
摸著溫潤光滑的白玉笏板,房遺愛陷入了短暫的沉思,“殿試之前?可見萬歲對我抱有多大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