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見到房遺直,房遺愛又喜又驚,連忙翻身下馬,拴好馬匹後,有些意外的坐在了茶桌上。
“喝茶。”麵對房遺愛的滿麵笑容,房遺直風輕雲淡地道。
忍著好奇抿了一點茶水,細細打量大哥,房遺愛含笑道:“大哥,你該不會湊巧路過吧?”
雖然重生之後,並沒有跟房遺直有過交集,但在之前的記憶當中,房遺直卻是一個和藹可親的大哥哥,此時兄弟二人對坐談心,多少將房遺愛心中的苦悶壓下去了點。
房遺直昨晚回房府探親,得知二弟要走的消息,左右輾轉徹夜未眠,一大早便出城特意挑在了這條通往河南道的必經之路上,等候房遺愛。
“湊巧路過?有這麼巧嗎?”房遺直輕笑一聲,接著說:“這次去河南道你準備做些什麼?”
見大哥特意前來踐行,房遺愛咧嘴一笑,如實道:“當然是治理災情了。”
“治理災情?萬歲此番雖然命你去梅塢縣治理災情,可這人心確實要比天災難測的多啊。”房遺直從懷中取出一張紙折子,遞到房遺愛麵前,示意他貼身收好。
“這是河南道關隴門閥的關係圖,看完記得燒掉。”房遺直話語雲淡風輕,卻著實讓房遺愛吃了一驚。
河南道轄下一府二十九州,之下縣城何止百個,房遺直自幼長在長安,從未出過京城,他能弄到詳細的關隴門閥譜圖,單靠道聽途說、明察暗訪顯然是行不通的。
展開紙折子,各縣官員的名諱盡收眼底,上麵不但注有每個人的官職,就連何時到任、年歲多大俱都寫的一清二楚,詳細程度堪比後世的人口普查。
“哥,這折子你是從哪弄到的?準嗎?”房遺愛小心翼翼的收好紙折,笑眯眯地道。
房遺直瞪了兄弟一眼,冷聲道:“準不準到了梅塢縣你就知道了,至於它從哪來的,暫時不能告訴你。”
“啥?跟親兄弟還保密,有你這樣當哥哥的嗎?”房遺愛與房遺直小上幾歲,說起話來罕見的流露出了幾分孩子氣,樣子倒有些跟哥哥撒嬌的三歲孩童的意思。
房遺直輕抿茶水,悠悠的道:“你冒名考入國子監,撒下彌天大謊,可曾跟愚兄我說過?”
“這...”房遺愛被哥哥說得沒脾氣,隻得低頭不住喝茶,想要看看房遺直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長孫安業雖然好酒貪杯,但身邊有關隴士族出謀劃策,此人小覷不得,我隱隱覺得長孫安業是故意為之,想長孫無忌的兄長,怎麼可能是一個誌大才疏的庸才?此番去到河南道一定要小心行事,千萬別讓人抓到把柄!”
房遺愛不以為然的道:“嗨,哥你也太小心了吧?關隴門閥縱然再厲害,可上麵還有朝廷呢不是?”
“曉得什麼!”房遺直放下茶盞,小聲且凝重的道:“關隴門閥興盛三朝而不衰,你以為單單隻是憑著一兩個權臣就能做到的?”
“看看江南蕭氏,想想南陳後主,哪一個不是南朝中顯赫一時的望族?怎地現在卻衰落了?”
“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二弟,你確實稚氣未脫,若不加以改正怕是要吃大虧的!”
房遺愛被大哥說的麵紅耳赤,臉上打趣神色一消而散,拱手正色問道:“還請大哥細說端詳。”
“這還差不多!”房遺直狠狠瞪了房遺愛一眼,開始起了一番極為冗長的提點分析。
“關隴門閥自北周開始,人才便層出不窮,隋文帝楊堅、我朝武德皇帝、當今聖上,哪一個不是關隴門閥所出?雖然萬歲登基有意與關隴門閥明確立場,可這近百年來的一衣帶水,豈是一時片刻可以劃分幹淨的?”
“這次萬歲派你去河南道名為賑災,實際上是想讓你暗中對付長孫安業,對吧?想長孫安業也算是關隴門閥的代表,更何況河南道轄下州縣俱都是關隴一黨的門生故舊,這棵參天大樹,你打算如何剪去其枝丫?”
見房遺直從根源說起關隴一黨的問題,房遺愛陷入了短暫的深思,仔細思忖其中能夠涉及到的問題,最終有些不確定的說道:“由小及大?溫水煮青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