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曹州知府直奔糧倉落腳,房遺愛哪裏還能坐得住,起身來回徘徊,喃喃道:“曹州知府怎麼不來縣衙落腳?去縣糧倉做什麼?莫非他也在意那滿倉的稅糧?”
範進頷首向前,小聲道:“知府是來催糧的。”
“什麼!”房遺愛冷哼一聲,虛閉的星眸中閃過了一抹寒光,“這還不到交糧的時節,他來催的什麼糧?”
“啟稟縣尊,往年多是八月中秋交糧,這次縣尊一到卻改成了五月中旬,怕是其中有些貓膩。”
範進的話兒,整合了房遺愛的疑慮,二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想到,此事絕非例行公事那麼簡單。
“範師爺,你先去糧倉盯著,本縣去趟內衙,隨後就到。”吩咐範進去探聽虛實後,房遺愛疾步返回內衙,找到了正在文房翻閱賬本的謝瑤環。
見房遺愛行色匆匆,謝瑤環放下手中賬本,微微凝眉道:“怎麼這般慌張?”
“曹州知府到了,催促著將縣衙的稅糧送往曹州府呢。”看著滿桌的賬本,房遺愛一陣頭大,接著問:“這賬本可有貓膩?”
“這些賬本做的天衣無縫,四年來竟是一處紕漏都沒有,真的有些讓人懷疑。”謝瑤環站起身來,雖然被梅竹生看出了女兒身的身份,但想到在這內衙拋頭露麵,她倒也沒換上女裝,一襲青衫布衣倒也省去了許多麻煩。
“賬本的事先放一放,跟著本縣先去糧倉。”情急之下,房遺愛拉住謝瑤環的玉手,拉著這位謝女官匆忙從文房走了出去。
跟在房遺愛身後,謝瑤環臉頰閃過一抹桃紅,美目蘊藏嬌羞,輕咬朱唇,芳心更是砰砰亂跳。
“這冤家,明知道人家是女兒身,為何偏要這樣動手動腳?莫非在他心裏已經把我當做了...”
想到動情處,謝瑤環心間的情愫悄然而發,昨晚與秦京娘枕邊交談的私語,登時在她耳畔回響了起來,惹得這位未經人事的才女芳心亂跳,忍不住胡思亂想了起來。
二人來到縣衙,劈麵便看到了停在門後的六抬大轎,糧倉門口站立著四名持刀的捕快,四人神色肅穆,一看就是練家子,不知比梅東五虎高出了幾個級別。
“曹州知府這陣仗不小啊。”暗地讚歎一聲,房遺愛這才鬆開了被他攥了一路佳人玉手。
回頭看向謝瑤環,見她麵色緋紅,房遺愛先是一怔,喃喃道:“不舒服?怕是中途勞累染上病了吧?無妨,夜裏我為你診治診治就好。”
說完,房遺愛率先走進糧倉,隻見糧倉正堂外同樣站著四名捕快,透過敞開的大門,王通、梅竹生、範進等人皆站在堂中,而在正座上則端坐著一位四十來歲的微胖男子,從他身上所穿的暗紅官衣不難看出,此人正是曹州知府,房縣令的頂頭上司。
走進正堂,房遺愛徑直站在曹州知府麵前,拱手道:“下官梅塢縣令,參見知府。”
對著房遺愛細細打量,這位沒看過下屬履曆的曹州知府微微點頭,說道:“免了吧,縣尊請坐。”
曹州知府有意給新任手下一個下馬威,所以故意坐在了主座上,留下的客座房遺愛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稍稍思忖索性大搖大擺的坐了下來。
眼望站在兩廂的王通和梅竹生,見一人眸中滿是怨恨,一人氣定神閑,房遺愛背地冷笑一聲,道:“王通之所以搬來曹州知府,怕是梅竹生這老狐狸的主意吧?”
等到身著男裝的謝瑤環進到正堂,房遺愛指著她和範進道:“這是卑職新聘請的二位師爺,主管征比和書啟。”
“梅師爺素來辦事得力,知縣為何要多此一舉?”曹州知府看似無意的一句話,清楚的點名了他與梅竹生交情匪淺的關係,同時也給房遺愛敲響了警鍾。
“縣令是從京中來的?不知是何出身?上姓什麼?”曹州知府壞就壞在沒看過房遺愛的履曆,要不然麵對當朝駙馬爺、文武狀元,任他有多大的膽子也不敢坐在這主座之上,悠然自得的盤問著房縣令的情況。
“這胖子不知道我的身份?”房遺愛嘀咕一聲,瞬間便明白了其中的細節,“一定是萬歲故意壓下我的履曆不往下發,再加上長安城諸多勳貴府中設下了禁軍耳目,長孫無忌那個老狐狸一定是嗅到味兒,這才遲遲沒給長孫安業通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