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梅竹生藏匿在魚池中的黑賬後,三人顧不上欣喜,通力合作,粗略的將賬本翻看了一遍。
謝瑤環微微凝眉,心算過後,輕啟朱唇,“大略算了一遍,這幾年來梅竹生克扣嚇得稅糧、布匹、特產等竟賣出了十萬兩之巨!”
“怪不得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房遺愛星眸泛著閃閃寒意,道:“沒想到僅僅一縣之地,幾年內就為他們謀得了十萬兩銀子!”
秦京娘有些氣憤的道:“這十萬兩銀子都是梅塢縣百姓的血汗,怪不得縣中民生凋敝,卻原來都是梅竹生和王通搞的鬼!”
謝瑤環整理好賬本,拿起一封書信,打開觀瞧,發現這正是梅竹生近年來與湖廣客商來往的信箋。
“人證物證俱在,房郎,打算怎麼辦?”謝瑤環雖然表明靜如止水,心中早已恨透了搜刮民脂民膏的梅、王二人,氣憤下來不及多想,對房遺愛的態度也悄然拉近了許多。
房遺愛與秦京娘對視一眼,轉頭看向謝瑤環,壞笑著道:“娘子叫我什麼?”
謝瑤環先是一怔,後看向秦京娘,見妹妹滿臉含笑的看向自己,臉頰登時便紅成了晚霞。
“我去...請算一下具體數目。”謝瑤環迅速將黑賬收好,臉上掛著紅雲,慌張的躲到書房暗自羞臊去了。
轉頭看向秦京娘,生怕這位“何足道的正妻”吃醋,房遺愛連忙道:“娘子,我去會會那隻老狐狸,今晚可要好好犒勞犒勞學生啊。”
說完,欣喜、慚愧交加的房遺愛一個箭步,將秦京娘摟在懷中,在一個冗長且溫存的吻別之後,這才含笑走出了正廳。
秦京娘呼吸有些雜亂,看著房遺愛離去的背影,宜喜宜嗔的道:“總是這樣輕薄,今晚怕是要...添一床被褥了。”
走出臥房,就在房遺愛準備離開內衙時,隱隱聽著前路有腳步聲響起,等到來人轉過廊道,似笑非笑的梅竹生隨即走到了房遺愛麵前。
“縣尊叫學生好找啊,怎麼沒去糧倉?”梅竹生側眼朝著臥房打量了幾下,見門鎖被人損壞,臉上的笑意卻又濃了三分。
房遺愛負手站立,心中暗想,“到底是個老狐狸,這麼快就發現本縣沒在乘轎之中了!”
“剛剛有些瑣事耽誤了,梅師爺找本縣有事?”房遺愛含笑應對,二人四目相視,越笑越濃,不過不同的是,一個是智珠在握,一個是懵然不知。
梅竹生早就猜到房遺愛會搜查自己的房間,此刻見銅鎖果然被損壞,這隻老狐狸含笑譏諷道:“內衙中莫非進了賊?想縣衙本是君子之地,怎麼出了那鼠竊狗偷的梁上君子?”
交談間,梅竹生一雙罩著陰鷙的眸子對著房遺愛上下打量,其中深意不言而明。
“心正者為邪亦是正,心邪者為正亦是邪。”悠悠兩句,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下的房遺愛,再次犯起了“文抄公”的老毛病。
梅竹生聽得一知半解,皺眉問道:“縣尊此話何意?”
“魚池的水挺混的,改天抽空換換。”房遺愛麵色溫和的一句話,卻驚得老辣的梅竹生心驚膽戰,饒是他迅速反應過來,但眸中還是閃過了一絲驚慌。
將梅竹生的神情變化盡數捕捉到後,房遺愛拂袖含笑道:“走,梅師爺,陪著本縣到糧倉走一趟。”
說完,房遺愛大步向前,任由梅竹生心生疑惑,卻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將魚池中的貓膩一探究竟。
二人來到糧倉,一眼便看到了站在糧倉大門前,手持腰刀,橫刀立馬的王通。
王通手握腰刀,與範進和一眾捕快遙遙對峙,凶惡的表情仿佛下一刻就會再次拔刀傷人。
範進一介書生,雖然城府極深,但遇到王通這樣的愣頭青,倒也應了那句,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的俗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