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州知府口諭一出,八名衙役齊步向前,將梅塢縣衙的兩名皂隸推到一旁,壓著梅竹生和王通,就準備走出縣衙。
見狀,房遺愛哪裏肯坐視兩條大魚從眼皮子底下溜走,猛地起身站立,暴喝一聲,“我看你們誰敢攪擾本縣的府衙!”
說完,房遺愛伸手壓住麵前桌案,腿間發力,竟一舉越過了高達一舉的公案。
跳下高台,房遺愛快步走到八名衙役麵前,眼望這半個如狼似虎的惡差,冷笑道:“本縣自從出京之後,這身手倒是丟下了,不如八位陪我練練手?”
看向擋在麵前,身著藍色官衣、頭戴紗帽,溫文爾雅的房遺愛,八名衙役心裏就跟吃了米田共似得。
“陪你練練手?哥哥,你可是當朝武狀元啊!玩呐?”
“咱還要臉嗎?你捏突厥國第一勇士就跟掐小雞崽兒似得,找我們練手?哥幾個不得成麻花兒啊?”
“好歹也是一縣之長,怎麼做派就跟街頭的二混子似得,還沒我們哥幾個有涵養,君子動口不動手懂嗎?虧你還讀過聖賢書呢。”
饒是心中咒罵不止,但這哥幾個哪敢跟武狀元動手,猶豫之間,回頭看向站在高台上的頂頭上司,一副求他給拿個主意的模樣。
“愣著幹什麼?你們是府衙的官差,誰敢跟你們動手?”曹州知府大搖大擺的坐在正座上,摸著象征著威嚴的驚堂木,大聲道:“若是有人阻止,就給本府把他一塊抓起來!”
“屁話!還不如不說,我們哥幾個要能打得過他,還去問你做什麼!”
“府尊今兒是不是沒吃湯藥啊?怎麼淨說胡話。”
“人家可是之前在太白山,一人力挑八個突厥武士的高手。我們抓他?他抓我們吧!”
幾名衙役嘟嘟囔囔,想要向前,卻見房遺愛一副“誰上來誰死”的架勢,平日習慣了欺壓百姓的他們,哪裏還敢向前一步。
就這樣,八名衙役壓著梅竹生和王通與房遺愛對峙了半晌,這位七品縣令這才悠悠的道:“鬆手,你們八個給我站到一邊去!”
“遵命。”
“好的。”
“縣太爺英明,我們這就站在一邊。”
八名衙役七手八腳的將梅竹生和王通推到房遺愛麵前,接著一轉身,低著頭站到了兩廂皂隸旁邊,一個個垂頭耷腦,哪裏還敢去看坐在公堂上表情跟日了哮天犬似得曹州知府。
“梅師爺,王都頭,事到如今,人證物證俱在,還要狡辯嗎?”
房遺愛頷首看向梅、王二人,有一搭沒一搭悠悠的道:“本縣之前也曾在察院受審,跟著監察禦史蔡少炳學過些審案的手段,什麼玉女登梯、仙人獻果、鳳凰展翅、猿猴戴冠,二位要不要嚐嚐鮮兒?”
“嚐個鬼啊!這一番酷刑下來,本都頭還有命嗎?”王通外強中幹,頓時變認了慫,對著房遺愛連連拱手,接著邁著碎步走到堂下,顯然是在求知府姐夫搭救。
梅竹生麵不改色,心中卻早已掀起了滔天駭浪,“這個娃娃懂得卻是很多,蔡少炳乃是察院有名的酷吏,老夫今年已經年過半百,哪裏能消受得起這般酷刑!”
見房遺愛先是嚇退衙役,又來以酷刑威逼王通和梅竹生,曹州知府頓時火了,“房俊!本府還未曾開口,哪裏有你說話的份兒!”
麵對頂頭上司的訓斥,房遺愛充耳不聞,湊到梅竹生耳畔,小聲道:“梅師爺,你這幾年居住在內衙,可曾想過前兩任被你害死的知縣?他們被你活生生勒死後,又墜起大石沉屍河渠,你就不怕他們來找你?”
“你!”梅竹生做賊心虛,被房遺愛一番話說的冷汗直流,拂袖強行狡辯道:“老夫不知縣尊說些什麼。”
“不知本縣說些什麼?梅師爺,你這些年為曹州知府收斂了進十萬兩銀子,到頭來落下了多少?”
“如今東窗事發,以梅師爺的聰明才智,怎麼會如此的利令智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