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郎舅閑飲(1 / 2)

楊波呷了一口換過的清茶,嚅囁道:“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有什麼話,永年直說便是。”魏征撫著長髯,不知在想些什麼。

“話說...”楊波欲言又止,生性急躁的他,灌了一大口溫茶,忸怩的道:“太子殿下好似不喜房俊。”

“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跳蚤,明擺著的嗎?”杜如晦放下茶盞,小聲道:“太子殿下對關隴門閥甚是倚重,而房俊又是接連與長孫家結仇,況且玄齡兄乃是山東士族首領,有了這一明一暗兩重原因,太子怎麼可能喜歡遺愛?”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楊波搖頭否定了杜如晦的猜測,繼續道:“這事兒人盡皆知,老夫說的乃是另一層關係。”

魏征輕抿茶水潤喉,悠悠的道:“永年是要說,太子不喜遺愛納妾一事?”

“不錯,想一人坐擁兩位公主古今罕有,而且房俊又納了秦京娘與謝瑤環為妾,如此一來,太子憂心胞妹怎能喜悅?”楊波喟然一歎,自認秉公無私的他,竟對房遺愛的私事上了心。

“三位伯父。”房遺愛與馬周同步走進隔房,依次對著三人拱手施禮,道:“此事並非小侄駑鈍,隻是遭了他人...”

“遭了什麼?”楊波臉上愁容瞬間化作怒意,冷聲道:“後軍督府暨管大軍運糧要事,怎能隨便讓與他人?想你雖是後軍督府正三品官銜兒,但仍歸我兵部遙領,既然要罷官為何不事先到兵部堂上會揖?”

“這個...”房遺愛見老領導如此急切,不由暗暗咋舌,拱手道:“關隴門閥來勢凶猛,此事房俊以退為進,若是有不妥之處,還望伯父賜教。”

魏征正想開口,忽的見門外人影閃動,不由皺眉對馬周道:“馬禦史,請去外廂轉轉。”

魏征與馬周亦師亦友,加上二人相交多年,馬周怎會不知前輩的心思,微微點頭後,便去門外把著了。

“遺愛!”魏征有些氣惱的道:“怎能拱手將肥肉送與他人?”

“哈迷蚩先前在五馬道被你嚇破了膽,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之後三軍糧道萬無一失,隻是行行走走、迎來送往便能加官進爵,此等差事為何要推薦長孫衝去做?”

說完,杜如晦指了指凳子,示意房遺愛坐下商議。

“三位伯父,此地並非商議之處,改日房俊一定當麵解釋清楚。”房遺愛憂心東宮耳目,並不肯向三人明說心跡。

“哼!”楊波冷哼一聲,“倒要看看你能說出什麼花兒來!”

見房遺愛神情不似搪塞,杜如晦苦笑一聲,“好了,飲茶吧。”

日上三竿,眾臣移步宜春宮,宮中早已備下了佳肴美酒、瓊漿華筵,相比大明宮中的禦宴隻低了不過一個檔次。

房玄齡出於避嫌,之前一直與長孫無忌待在值房當中,眼下二人並肩走進殿中,分次坐在了左右兩席首位。

無官一身輕,房遺愛歇下後軍督府後,便恢複了“駙馬都尉”的閑差,眼下坐在馬周身側,隻是低頭不語,看的李承乾心中恍惚,在依仗關隴門閥還是山東士族、寒門一事上搖擺不定。

李承乾因患腿疾,時常飲用三勒漿,此時坐在正座之上,舉杯道:“父皇禦駕親征突厥,眾位臣工乃是輔政肱股之臣,連日來小王多有怠慢,還望諸公見諒。”

眾人舉杯齊聲謝恩,一齊飲下酒水,臉上無不是歡暢之色。

“太師、太傅、太保。”李承乾一一敬過魏征、房玄齡、長孫無忌三人,說了許多不涼不燙的話兒,其中多有試探之意。

自從李承乾不慎墜馬落下腿疾後,他的性情便有了明顯的轉變,一邊提防著李泰、李恪奪嫡,一邊又拚盡全力拉攏長孫無忌,怎奈長孫無忌表現的太過強勢,以至於讓李承乾心生抵觸,今早楊波、馬周、魏征等人出言幫助房遺愛,更是叫他看清楚了朝堂中有一股能與關隴門閥兩相對抗的勢力——山東士族與寒門、布衣。

以房杜為首的山東士族,與以魏征、馬周為首的寒門,二者之所以能擰成一股繩其關鍵便是房遺愛,眼下房遺愛罷官雖說是他自願請命,但與李承乾卻也是難脫幹係,此刻李承乾生出拉攏山東士族、寒門之心,當務之急便是爭取到房遺愛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