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齡痛心疾首的長歎一聲,輕拍桌案道:“糊塗啊!怎敢如此對待東宮太子?”
“是啊,他雖然性格乖戾,但終歸是我李唐的太子呐!”楊波一改之前忿忿不平的樣兒,眉頭攢簇,語氣憂慮的嘀咕道。
杜如晦輕撫長髯,緊促的眉心表明,他心中的憂慮絲毫不亞於楊波,“賢契,此事做得有些莽撞了。”
“是啊,這一石三鳥前兩招倒也算得中規中矩。可這最後一步,卻是一著臭子啊!”魏征輕搖折扇,卻擋不住汗珠沿著臉頰滑落。
麵對房玄齡四人的埋怨,房遺愛苦笑一聲,“父親、恩師、二位叔父、兄長,有所不知。太子殿下也曾向小侄提過三個條件。”
“哪三個條件?”
“什麼目的?”
房遺愛喝下一大杯涼茶,長歎一聲,接著打了一個飽嗝,引得幾人連翻白眼。
“太子殿下這三個條件。”房遺愛手無折扇,隻得用衣袖扇風,以消胸中暑氣。
“保我名垂青史,忝居賢相。”
“許諾我畫地封侯,世代盡享榮華富貴。”
“這第三...”
房遺愛話說一半,想起橫死的蕭銳、遭貶劍南的蕭瑀,不由微微一頓,嚅囁道:“第三,許我迎接襄城公主為妻...”
“什麼?什麼?什麼!”楊波一連說出三個詢問句,不可置信的道:“他竟然將皇家庶長公主當做籌碼,與你討價還價?”
魏征本是青史第一諍臣,耳聽李承乾的所作所為,麵上以帶不悅,“哼!如此心機怎是帝王之術?”
相較二人,杜如晦卻顯得十分沉穩,呷了一口涼茶,含笑道:“魏老弟,你可是太子太師啊,若是太子殿下行為不檢,天下試子、言官禦史少不得要戳你老弟的脊梁骨。”
“啐!”魏征臉色鐵青,輕啐一聲,狠狠的道:“太子秉性純良,此事絕對是長孫無忌挑唆之故!”
魏征這一啐,麵朝空地,顯然不是指向杜如晦,見狀,杜如晦含笑道:“長孫無忌乃是太子太保,與魏老弟、玄齡兄同列三太,況且人家與太子更是舅甥至親。這舅舅教外甥不是合情合理的嗎?”
“合理個屁!”楊波怒拍桌案,“就衝他這三個條件,廢了他都不為過!”
此言一出,一聲更為響亮的拍案聲隨之而起,“啪!”
房玄齡奮力排擠茶桌,震得茶盞傾斜險些掉在地上,“永年!禍從口出!”
“就事論事,何談引禍?!”楊波乃是言官出身,性格剛強直理,再加上在兵部堂上坐了近十年,老脾氣非但沒被磨下去,反而愈加增長,眼下麵對太子的品性大事,確是和魏征一樣,全都犯了倔驢脾氣。
魏征長歎一聲,“哎,我這個太師怕是做到頭了!”
說著,魏征對杜如晦拱手道:“如晦兄,不如你來接任?”
“得了吧!”杜如晦笑罵一聲,看向房遺愛道:“我這把老骨頭早已是“風前燈、瓦上霜”,若不是有遺愛奮力施救,怕是早就入土了。我可不想臨了臨了落上罵名。”
杜如晦這幾句話雖然是打趣,但聽得魏征、房玄齡心中很是憋悶。
二人一個是太子太師,主教太子的品性,一個是太子太傅主教太子的文治,若是李承乾真要做出什麼於德有虧的醜事,他們二人很可能會稀裏糊塗的被言官一通臭罵,而始作俑者長孫無忌這位太子太保,卻是可以脫身事外。
房玄齡扶正茶盞,喟然一歎,“哎,原以為太子殿下之所以性情改變,隻不過是受了腿疾的原因。沒成想卻是長孫無忌從旁教導!”
“自從萬歲禦駕親征,太子監國攝政之後。我便不怎麼去東宮走動了,沒想到我這不去倒好,卻有人上趕著去使壞下絆子!”
魏征所說的“使壞下絆子上趕著去東宮”的人,自然不是指房玄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