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陳賡和宋希濂的同窗情
陳賡和宋希濂都是湖南湘鄉人,黃埔軍校一期學生。前者是中國人民解放軍傑出的軍事指揮員,後者曾是國民黨的高級將領。他們雖然走的是不同的道路,但他們之間卻有著深深的個人友情。
1923年冬天,他們雙雙被廣州陸軍講武堂錄取,在去廣州的路上,他們結伴而行。到廣州後又同住一室,看書、讀報、散步,情誼日深。1924年4月,他們又一起考入了黃埔軍校,共同參加了第一、二次東征及平定商團和楊、劉叛亂等革命戰爭。
1926年2月的一天,陳賡前去走訪駐兵潮州的宋希濂,兩人暢談了兩個多小時。當時的陳賡早已是共產黨員了,他希望宋希濂也參加共產黨,宋表示同意。但後來由於中山艦事件的發生,陳賡由黨秘密派往蘇聯遠東紅軍學習保衛工作,兩人失掉了聯係。宋希濂卻逐漸向蔣介石靠攏,當蔣介石發動了“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後,與陳賡分道揚鑣了。
1936年西安事變後,宋希濂與陳賡相見。那時兩人都已成為指揮千軍萬馬的高級將領了,一個是紅軍師長,一個是國民黨師長。兩人久別重逢,共敘往事。陳賡風趣地說:“十年內戰,幹戈相見,現在又走到一起來了!這該給日本鬼子記上一功啊!”他們談笑風生,分析當時的局勢,互相勉勵,要在抗日的戰場上奮勇殺敵。在以後的抗日戰爭中,陳賡在敵後戰場,宋希濂在正麵戰場,率軍浴血奮戰,打了許多漂亮仗,威震敵膽,均成為赫赫有名的抗日將領。
1949年12月,四川解放前夕,當時任國民黨華中“剿總”副總司令,偽川湘鄂綏靖公署中將主任的宋希濂,在四川峨邊大渡河畔的沙坪被解放軍俘虜,關押在重慶磁器口白公館。當時任雲南軍區司令員和雲南省人民政府主席的陳賡,特地從雲南來看望宋希濂等人。這使宋希濂既高興又慚愧。高興的是陳賡不忘舊日的友情,身居高位還能來看獄中的老同學、老朋友,慚愧的是自己當年未能跟隨陳賡去為窮人打天下,反而追隨蔣介石與人民為敵,終至成了一個曆史的罪人。陳見到宋立刻笑容滿麵地迎上去同宋握手,仍像過去那樣爽朗地笑著說:“你好啊!我們又好久沒見麵了,看見你身體這樣好,我很高興!”宋激動地說:“慚愧得很,沒想到你還會來看我。”二人共進午餐,暢談了六個多小時。他們分析了當時的國內外形勢,陳勉勵宋好好改造,親切地囑咐他不要有任何思想負擔,這使宋希濂感慨萬分。
1959年宋希濂被人民政府特赦。陳邀請他做客,詳細詢問家庭情況,態度真摯,使宋對陳賡忠心耿耿的革命精神和對自己的坦誠教育關懷,深表欽佩和感激。決心在後半生裏為祖國的建設與富強盡自己的一份力量。
1961年3月17日,陳賡不幸在上海病逝。宋希濂含著熱淚,到中山堂參加了吊祭,並親自撰寫文章緬懷陳賡。
徐海東兩次救護郭述申
1934年初,紅28軍新成立不久,國民黨反動派進攻蘇區的兵力又加強了。由於敵人反複圍剿,搞“過梳子”戰術,因此,糧食都被敵人搶走了。人民群眾生活非常困難。大別山區的皖西北幾乎整村的人餓死。偏偏在這個關鍵時刻,擔任皖西北地委書記兼紅28軍副政委的郭述申又重病纏身,臥床難起。這時的黨、政、軍工作,全由紅28軍軍長徐海東承擔著。
當時,鬥爭局勢險惡,紅軍幾乎天天行軍,轉移,天天有戰鬥發生。當然部隊越精幹,機動性越強越好。不少人勸徐海東把郭述申留在地方上養病,以減少軍隊負擔,徐海東堅決不同意。他說:“白色恐怖這麼嚴重,哪裏藏得了地委書記?敵人懸賞取他人頭哪!”徐海東部署完黨政軍工作,又親自組織醫治郭述申的病患,連每天抬擔架的人選都親自過問。郭述申十分感動,幾次要求把自己安置在地方,不要太使紅軍官兵為自己付出血汗代價。徐海東卻誠懇地說:“留你在軍中不是累贅,是主心骨哇!我還有事請示、彙報、商量啊!”在整個轉戰中,徐海東專門給郭述申配了擔架隊,他挑選了10名體質好的紅軍戰士和臨時請的老百姓一起,負責郭述申的醫療、保衛和其他事務。每次宿營,徐海東必去探望,還親手給郭述申搭席棚防雨防露防曬防濕防敵。
郭述申在擔任224團政治處主任時,團裏沒有政治委員,政治工作基本由郭述申承擔。發生拐河戰鬥的當天,敵人來勢洶洶,團裏戰鬥力較弱,倉促上陣,團長張紹東又怯戰。軍長吳煥生發現後,同副軍長徐海東緊急調兵,采取果斷措施,帶部隊衝上去,頂住了敵人,才免於更大的傷亡。
長征到了獨樹鎮,軍保衛局長戴季英等人找徐海東研究捕殺郭述申,說拐河戰鬥發生軍心動搖隊伍潰退責任全由郭述申負,公然說郭述申是“反革命”、“第五黨領袖”。耿直忠心的徐海東一聽就火了,氣憤地拍著桌子說:“說郭述申同誌是反革命,我們都是反革命!你們這些人,把老郭整得還不夠嗎?你們還想幹什麼?把忠臣良將都害死?不幹共產主義了嗎?那才叫真正的反革命哩!”
徐海東怕戴季英等一夥王明路線的忠實執行者不聽他這個副軍長的話,立即又去找政治委員程子華、軍長吳煥生等,軍領導一致同意徐海東的認識,才使團政治處主任郭述申幸免於難。趙敬之與陳中柱生死結盟
在江蘇鹽城市鹽城公園內的烈士陵園中,最上首有一對圓形的墓塚,這兩座墓中安葬的一位是鹽城地區早期的共產黨員、革命教育家、全國著名烈士趙敬之;一位是被譽為“一代抗日英雄名將”、“斷頭將軍”的國民黨魯蘇皖邊區遊擊總指揮、第四縱隊司令陳中柱將軍。
為什麼這兩位不同政黨的人物的墓緊挨著,一般大小,又合用一塊廣場呢?這當中有一段感人的故事。
陳中柱和趙敬之是同鄉同窗,是情同手足的結拜兄弟。1924年,他們讀中學時就品學兼優,正直愛國,在國民黨老黨員陳為軒先生的培養教育下,兄弟倆同時參加了國民黨。1927年初,他們投身到大革命的洪流中,在家鄉發動革命,擴大北伐軍的影響。1927年7月,國共兩黨的合作破裂,大革命失敗。陳中柱考入國民黨江蘇省警官學校。1928年8月,趙敬之從南通省立七中畢業後,考入了由中共地下黨主辦的上海勞動大學。1930年,他成為中共黨員。從此,兩位同鄉、同窗、同甘共苦的兄弟,在曆史的十字街頭,各自選擇了不同的政治道路。一個繼續為國民黨員,成了國民黨軍隊的骨幹;一個是中共地下黨員,成為無產階級的先鋒戰士,即使這樣,他們之間的往來仍然不斷,也未影響倆人的情誼。陳中柱並沒有因為身份不同而輕視義弟,相反卻經常向義弟提供幫助;趙敬之也沒有因為義兄是自己的“政敵”而疏遠他、厭棄他,反而借助義兄的關係開展工作。1933年趙敬之受黨的派遣,在陳中柱的關照下,考入南京國民黨中央軍校政訓班學習。
“九·一八”事變,在日寇的侵華行徑麵前,兄弟二人義憤填膺,同仇敵愾,聯袂請纓,共赴華北抗日前線,殺敵保國。他們互相支援,浴血奮戰。在台兒莊西麵的大洞山戰役中,趙敬之聽到大洞山處義兄被圍,冒死連夜趕赴大洞山,沒見到義兄的麵他悲痛欲絕,幾不欲生。在鹽城西鄉洪橋,兄弟倆又見麵了。經過這場血與火的離別而再次相見,倆人分外親熱。趙敬之經地下黨組織的同意,幫助擴充了陳中柱隊伍的實力、裝備,使其成為一支有力的抗日武裝。
1939年,趙敬之和幾個地下黨員創辦了“鹽城縣第一中學學生補習團”,直接為新四軍培養和輸送骨幹。一次,因學生行動不慎泄露了秘密,被國民黨縣黨部發現,趙敬之被捕。在酷刑下,趙敬之堅貞不屈,始終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趙夫人攜幼女哭訴,找到陳中柱,陳中柱氣得濃眉怒豎,向抓趙敬之的人說明趙是他的義弟,輸送的青年是來投奔他的部隊的。縣黨部顧慮到陳中柱是中統頭目,不敢得罪,隻好將趙敬之釋放,並禮送到泰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