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仆仆地追趕了一天一夜,王厚驚訝地發現自己又走在返回玄菟郡城的路上。
熟悉的山穀,熟悉的路經,熟悉的參天古樹
唯一不同的是進山時郡兵士氣高昂出山時垂頭喪氣,短短幾天折損數十人,其中還包括一個佰長。
再次跨上馬走在逐漸平坦的原野上,王厚竟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長籲一口氣道:
“佰長,派人先行趕回郡城,讓其準備好吃好喝犒勞辛苦的將士們。”
佰長大喜,當即遣人騎上自己的馬匹飛奔回去。
郡兵們聽到此話再次回複神采奕奕,仿佛他們是凱旋而回。
月牙升上樹梢時,三百多郡兵哩哩啦啦地終於走到郡城門外。
一個隊頭不等王厚吩咐急匆匆跑上前去高聲叫嚷道:
“快開城門!王都尉帶領兵士大勝而回!”
郡兵們也跟著起哄亂喊:“開門!開門!你們這些懶屁股,想累死弟兄們啊!”
佰長見到城牆上隻點燃兩個火把,隱隱約約有三四個郡兵站崗,與之前離開時感覺很不同,遂走近王厚疑惑道:
“都尉,之前已派人先行通報,怎麼會如此?”
王厚也正奇怪,抬頭仰望,城牆上雖有站崗的郡兵。
卻不見他們有任何舉動,全部筆直地站立原地,隻有槍戟在淡淡的月光顯出深藍之色。
“不長眼睛的家夥,快把你們的上司叫出來!本都尉回來居然敢不開城門?活膩了是不是?”
說著催馬上前,馬蹄踏地發出‘踏踏’聲響,在這夜空下傳出很遠。
也許是王厚的破罵起了作用,城內響起稍顯混亂的腳步聲,城頭上人影晃動……
王厚得意地笑看佰長,又望向城門。
郡兵們呼啦湧向城門,除了給王厚讓出一條道路外幾乎將城門徹底堵死。
然而,直到城牆上腳步聲停止也不見城門打開,王厚震怒再次大罵道:
“一群廢柴,怎麼?要造反?連都尉叫門都不開?誰給你們的膽子?…
等進城後定要讓太守治你們的罪,全部下大牢!不,把你們全賣到草原去當奴隸去!”
城牆上依舊寂靜無聲,隻不過兩支火把被一個郡兵舉起在空中交叉晃動。
郡兵們奇怪,王厚更奇怪。
什麼時候郡兵改了聯絡手段?這些亂七八糟的又是什麼意思?
驚疑間,左右兩側呐喊聲驟起,路東綠油油的田地裏站起上百黑影快速包抄右翼,路西密林中同樣衝出百餘黑影飛奔近前封堵左翼。
郡兵大驚,驚慌失措地聚攏起來,戰栗著槍戟向外、
王厚及佰長躲在其中吃驚地看著這突如其來一切,精神驟然緊繃,心髒跳動加速。
佰長慌亂片刻立即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發出命令:“快列陣!不可被衝破陣型!”
話音未落,後路又傳來整齊邁進的腳步聲……
終於,當三麵合圍完成的時候,王厚看清了來者的真麵目
“玄菟郡兵!為何包圍本都尉?真的造反不成?這是死罪!”
“該死應當是欺壓百姓、強虜民女、橫行霸道、惡貫滿盈的原玄菟都尉——王厚你這龜兒子吧!”
王厚一驚,這聲音如此熟悉,幾天來不斷在耳邊晃動
“是你!李璟!”
李璟哈哈笑道:“耳朵滿靈光的嗎!幾天來沒白挨揍,總算有點收獲。”
王厚心底發虛,一邊想對策一邊問道:“你為何會站在城上?”
李璟扶著城牆打量王厚答道:“這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才是真正的玄菟太守,不想遭到爾等奸險卑鄙之徒暗算,不得不隱避於山水之間。
不過,我的屬下衷心耿耿上下齊心,雖然走了彎路,卻總算沒有辜負蒼天的期盼將你等作奸犯科之輩悉數擒拿!
現今全玄菟郡兵除了你身邊的人外全部宣誓效忠本太守。
王厚,念及周圍幾百兒郎的身家性命,還是自縛投降吧!”
王厚腦袋嗡嗡作響、眼前發黑險些摔落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