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前的夜裏,詩茵用輪椅推著父親來帶太平間。雖然現在是盛夏,可是這種地方總是寒氣逼人的。詩茵怕父親受了寒氣,為父親的腿上蓋上一襲毯子。到了太平間,“師傅,我們是王蘭芝的家屬,我們給她穿衣來了。”
那人點了點頭,然後把詩茵母親的遺體取了出來。“穿衣服的時候多和她念叨念叨,不然這衣服你們是穿不上的。”
詩茵道謝著,“師傅,我們想和我們待會,我爸有些話要和我媽說。”那人很識趣的說,“那我上去吃飯去,你們要自己為家屬穿戴,手套和口罩你們還是帶上比較好。如果要淨身,那水我也給你們打好了。你們”
詩茵把準備好的兩瓶酒交給那位師傅,“勞煩您了,不是什麼太好的酒,您拿去嚐嚐。”那位師傅滿臉堆笑,“謝謝,謝謝。我就愛饞兩口酒。”說完拿著酒走出了太平間。
詩茵從父親手裏拿過來準備好的衣服,“爸,讓我來吧。你在旁邊和媽說說話就好了。”
詩茵的父親搖了搖頭,“讓我來吧,一輩子也沒給你媽穿過一回衣服,這也是最後一回了。”
“那我先給媽淨身的。”詩茵把母親的衣服脫了下來,然後仔細的擦著,昨天那位師傅交代她別讓遺體裸露著,詩茵擦好後就把旁邊的白床單為母親蓋上了。
然後詩茵扶著父親慢慢站了起來。然後一步一步走到詩茵媽媽的麵前,詩茵把衣服交給父親。詩茵的父親拿著衣服的手有些顫抖著。“老婆子,我給你穿衣服來了。我怕別人給你穿的你不喜歡。一輩子沒伺候過你,讓我伺候你一回。”
詩茵的父親小心翼翼給心愛的老婆穿著衣服,“老婆子,這一輩子辛苦你了。你知道當初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在想你要是能成為我的老婆我該有多高興。你總是說我像個哈巴狗的跟著你,可是不這樣,你又怎麼會注意我呢?你說我悶葫蘆不愛說話,你知道我怕我嘴笨,我怕我說了惹你生氣。你問過我為什麼要對脾氣不好的你死心塌地,我一直沒有說,因為我知道你是嘴硬心軟的人。就算嘴上說的再怎樣,心裏還是愛著我的。”詩茵的父親說的有幾分的哽咽。詩茵隻是幫著父親換衣服,靜靜的聽著父親的話。
“老婆子,你在那邊等等我。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還娶你,還追著你,好不好?”詩茵聽得眼淚上湧,可是她極力的忍著。都已經交代她千萬不能把眼淚滴落在遺體上,詩茵轉過身,用手腕擦去淚水。
“詩茵說了,等我好了,帶著咱們倆一起去環遊世界,老婆子,陪著我們一起看看這個世界,我當你的眼,幫你來看,好不好?”等穿好衣服以後詩茵的父親為老婆捋了捋頭發,然後在額頭上輕輕印上了一吻。
不知道為什麼,詩茵的母親好似和活過來一樣,麵色也顯得和生前一般的紅潤。“媽,媽……”詩茵搖著母親的手臂,她多希望奇跡發生了。
詩茵的父親拽住詩茵,“我想你媽是聽到了。”
那位師傅回來以後,詩茵的父親又看了兩眼老婆,然後詩茵推著父親回到病房。“爸,你睡會吧。還有幾個小時呢,等時間到了,我叫你。”
詩茵也是很累,她坐在父親的病床前,自己也是迷瞪了一陣。詩茵撐著頭,不停的左搖右晃的時候,被白彥辰拍著肩膀叫醒了。“詩茵……詩茵,起來吧,咱們要走了。”詩茵迷糊間睜開眼,看見天已經大亮了,白彥辰站在她身後。
詩茵把父親叫醒,“爸,咱們走吧。”
白彥辰推著輪椅把詩茵的父親撫上車,然後他們開車去往了火葬場。到了那裏,豔靈,若兮,美麗和東方煜都在門口已經等待了。白彥辰下車去辦手續,詩茵和豔靈他們都去往安排好的靈堂,等著告別儀式。把詩茵的母親安放好後,開始了告別儀式,這告別儀式可能是最安靜的,沒有別人的嚎啕大哭,有的隻是戀戀不舍。
瞻仰遺容的時候詩茵在母親身邊說著,“媽,我等著你出來,我們帶你回家。”詩茵並沒有買什麼墓地,她想著將母親的骨灰先安放在家裏,等著父親身體好了,她便帶著父親和母親一起去這世界看看。
告別儀式完了以後,詩茵他們在休息大廳等待著。若兮坐在詩茵旁邊,“詩茵,看到你沒什麼事情了,我們也放心多了。”
詩茵笑了笑,拍了拍若兮的手,“你們別擔心,我沒事了。其實最難過的應該是我爸,可我爸讓我知道,愛一個人,即使她不在了。還是會活在我們心裏的。那天豔靈找我來,我也是這麼說的。隻要牽掛,隻要愛,其實我媽還是和我們在一起的。”
“詩茵,那你和白學長呢……你們……”若兮不知道要怎麼說,他看著站在遠處的白彥辰和詩茵的爸爸說著話。
詩茵也看了看白彥辰,“我……若兮,我真的有些累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們中間總是橫陳著我們無法逾越的東西。我想放下了。”
若兮歎了口氣,緊緊握住詩茵的手,“詩茵,你真的想好了嗎?你們愛的那麼深,怎麼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