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霈提裙出得房門,看滿園新綠的樹枝和緩緩流動的池水,麵色和緩了許多,心情漸解,憑欄遠望,春天的氣息不覺讓人心情舒暢,一掃這幾天的不快。踏雪說今日相府有客拜訪,也不知哪路的訪客,忙得全府上下從天剛亮就沒一個人消停,剩她一個悠閑,連慕子言都沒出現。慕子霈正要轉身回房,忽聽得一個女聲驚呼“呀!”子霈一抬頭,卻見一身著明黃紋鳳官服的圓臉俏丫頭盯著自己。子霈大概掃了一眼眼前十六七歲的少女一眼,看到她頭上鳳釵的耀眼,大概也猜出她大概是哪府上的小姐,估計是隨客來的家眷,自己遛後花園來了。想到這兒子霈微一俯身行了禮道:“小姐,有什麼可幫您的麼?”女孩搖頭:“不用,我瞞著他們跑到後邊來的,你不要告密哦?”
子霈道:“不會。”
那女孩兒嘻嘻笑道:“好漂亮的姐姐哦,姐姐,你是慕老頭的什麼人啊?”子霈聽她對慕永安的稱謂有些迷惑——朝堂上應該還沒有什麼人敢這麼叫吧?女孩兒走到近前道:“姐姐,你長著麼漂亮,不會是慕老頭的什麼小老婆吧?”子霈哭笑不得道:“沒有。”小丫頭拍拍胸口放心似的道:“還好還好,你是我見過除了母後以外最美的人了——姐姐,你知道慕子霈住在哪裏麼?”
子霈一愣:“你找她做什麼?”
女孩兒撇撇嘴道:“我要看看什麼樣的人才配得上我的二哥哥。”
“二哥哥?莫非……”子霈還沒說下文,踏雪已經氣喘籲籲的跑了來,一邊行禮一邊道:“三宮主,您怎麼在這裏啊?大皇子正尋你呢——還有,小姐,老爺叫您過前堂一趟。”
原來她是老皇帝的三女兒紫兒宮主。子霈無奈笑道:“紫兒宮主,我便是你要尋找的那個慕子霈,有什麼話現在便說吧,到了前堂可就不那麼方便了。”
紫兒眨了眨她的大眼睛,不相信的張了張嘴道:“姐姐,是你要當我的二嫂子了麼?”
子霈點點頭:“算是吧。”
紫兒忽而拍掌笑道:“好啊,我喜歡姐姐,你可以嫁給我二哥哥!”
子霈真是不知說什麼好了,勾心鬥角的宮中竟還有如此單純之人,是誰在一直保護她麼?不然就是她裝的太像,連自己都騙過了。若是紫兒活在相府,恐怕早已屍骨無存了吧。子霈這樣想著,紫兒已經拉起她的手往前廳跑了。
前廳主位上坐的是一三十幾歲威武嚴肅的男子,身著明黃麒麟袍,頭戴閃金宮廷帽,眉眼淨是高高在上的驕傲。他便是那傳說中戰功赫赫的東哲皇子了吧。踏雪跪請道:“回老爺,小姐來了。”
慕永安起身笑嗬嗬的道:“霈兒,快過來見過大皇子!”
子霈請了個萬福,輕啟朱唇道:“臣女慕子霈給東哲大皇子請安。”
東哲目空一切的眼神裏閃過一絲驚豔,神情呆了一呆。慕永安清瘦的老臉上得勝笑容一閃而過,笑道:“不知小女這儀態是否入得皇宮?”
東哲頷首道:“丞相說笑,慕家小姐天仙般人物,嫁得皇弟是皇家的福氣。若不是母後突發疾病,兩家大事也不能延後,於小姐名聲很是不好,母後特地要本宮前來致歉。”
“誒呦呦,”慕永安連忙俯身道:“老臣可不敢,能入得宮內服侍主子,是祖上幾世修來的福分,斷不敢有責怪的念頭。”
紫兒蹦蹦跳跳的來到東哲跟前掛在他脖子上撒嬌道:“大哥,早些定日子啊,我要漂亮姐姐早些來宮裏陪我!”
東哲滿眼溺愛的拍拍她道:“這得看你二哥的意思啊。”
紫兒皺眉道:“二哥哥不是說聽您的意思麼?那我們到底要聽誰的啊?”
東哲把紫兒扶到旁邊道:“大人說話,小孩子一邊等著,不要插話。”
慕子霈就慕永安身邊方凳坐下,心中冷哼:“這個東方訣不免太過分,提親都可以找人代替,對這門親事再不在乎不也不必表現的如此明顯吧?”再看慕永安一臉不在乎的繼續諂媚的笑著,子霈輕歎了一聲,心底一股淒涼。
雙方定得成親日子,東哲說什麼也不肯留下用膳,子霈隨著慕永安送兩位主子到府門口。子霈立在慕永安身後,恍惚看見替東哲拉轎門的身影熟悉得很,握著帕子的不自覺的絞緊,剛要輕呼出聲,一隊人馬已浩浩蕩蕩的啟程。子霈心中一陣絞痛,身形隨之一晃,踏雪在一旁急忙扶住,慌張道:“小姐小姐,你沒事吧?”子霈搖搖頭道:“沒事,頭有點暈而已。”踏雪急道:“小姐,您不會舊疾複發了吧?老爺,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