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九少旁若無人,在這‘三叔’身邊坐下,笑著道:“三叔,還以為你在後麵,沒想到你先到了。”
‘三叔’,叫做楊湖致,是楊家家主的三弟。
他臉色冷漠,甚至有些陰鶩,尤其一雙眼,陰沉沉的,不知道藏著什麼,令人心畏。
楊湖致看都沒看楊九少,淡淡道:“都坐吧。”
楊九少的突然出現,讓包廂裏的氣氛陡變,一群人心翼翼的坐下,目光都在楊楊湖致,楊九少兩人身上轉悠。
這件事的起因就是楊九少威脅魏希莊,將他從淮安府逼回來。現在楊七少已經被魏希莊抓了,這楊九少不有多遠躲多遠,跑京城來做什麼!
楊湖致看著眾人的表情,語氣漠然的道:“京城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們不用擔心,今年的事情照常進行,魏希莊那邊我來處理。”
眾人頓時都是鬆了一口氣,一臉徹底放心的表情,眼前的這位楊三叔可是手眼通的人物,據他剛剛之前是去拜訪了首輔黃立極!
這樣人物的手腕,絕非他們可比!
眾人都感覺這件事就要解決了,紛紛對視,點頭,臉上露出笑容。
他們要的是升官發財,可不想與魏希莊撕破臉,那九千歲要是震怒,他們都得死在詔獄裏!
楊湖致見安撫住眾人,道:“我得到消息,朝廷要對鹽課做些事情,不大,無需擔心。日後行事謹慎一點,漕運那邊我打過招呼了,他們會做些掩飾。其他的,你們也藏一點收尾。”
何齊會等人連連點頭,就是楊湖致不,他們也要這麼做。
楊九少瞥著這群人,心裏冷笑,吃相難看,還想裝清高,要麵子。
楊湖致看著一群人的表情,拿起筷子,道:“吃飯吧。”
何齊會一見,連忙端起酒杯,站起來道:“三叔,難得您老來京城,晚輩敬您一杯,祝您老身體康健,長命百歲。”
楊湖致端起酒杯,輕輕的啜了一口。
其他人自然連忙跟著,繼二連三的敬酒。
楊湖致的表情始終淡漠,或者平淡,但其他人的熱情絲毫不減。
在座的都是官場之人,最善言辭,東拉西扯,南海北,與楊湖致攀扯起來。
楊湖致偶爾應一聲,也算是給足了這些人麵子。
楊九少在一旁看著,心裏冷笑不止。官場中人的醜態他見過不少,這些人還不算什麼。
這場酒宴名義上是給楊湖致接風洗塵,實際上是楊湖致來安撫京城這些人,免得這些人心慌意亂,影響他們的生意。
酒過半酣,終於散場,楊九少陪著楊湖致回到他們的客棧。
楊九少對楊湖致倒是沒那麼敬重,送他到房間,就問道:“三叔,這件事怎麼辦?那魏希莊抓了薑炪,對我們影響太大了,還有七哥,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出什麼來……”
楊湖致坐在椅子上,正喝茶,聞言瞥了他一眼,道:“明你跟我一起去。”
楊七少不但沒有懼色,反而興衝衝的道:“好,就等三叔這句話了。”
楊七少一直在爭取在楊家的地位,若是他這次能擺平魏希莊,救出楊七少,那他的地位必然大大增高,至少證明比楊七少強了!
楊湖致繼續喝茶,沒有話。
楊七少興衝衝的走了,心裏盤算著怎麼讓魏希莊答應他的條件,消弭了這件事。
……
這幫人既然表達善意了,魏希莊也不再藏著,公然出來,回到他常住的茶樓。
如果是前幾,肯定登門人如潮,但現在卻是冷冷清清,一個人都沒有。
魏希莊養了幾傷,屁股沒那麼疼,但還是行動不便,他坐在軟椅上,看著身前的何齊壽,道:“咱們沒什麼損失吧?”
何齊壽一如過往那般陪著笑,道:“我們的生意倒是沒事,周公子那邊怕是損失不少。”
魏希莊冷笑一聲,道:“老周損失的,我讓他們十倍賠!”
魏希莊話音落下,忽然有人上來,敲門道:“東家,有人送來一份請柬。”
何齊壽一怔,轉身過去開門,接過來看了眼,臉色微變,連忙送給魏希莊,道:“是一個叫做楊湖致的人請柬,他請東家明去聚賢樓。”
魏希莊看過楊七少的審訊筆錄,自然知道這楊湖致是什麼人,神色越發冷漠,道:“還真被老周猜對了,告訴來人,我明準時赴約。”
何齊壽答應著,轉身吩咐下人。
幾乎在同時,周正也收到了楊湖致的請柬。
打量著這份請柬,周正神情不動,目光幽幽。
這份請柬很平常,簡直就是街邊的東西,但就是這樣才顯得不尋常。
這場宴,是城下之盟,還是鴻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