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傳庭站在內閣之前,不多久,張賀儀就來了。
孫傳庭看著他身上都有血,皺眉道:“出什麼事情了?”
張賀儀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喊著鏟除國賊,皇上萬歲,一群人。”
孫傳庭會意,道:“去洗洗,我們一起去接元輔出來。”
張賀儀點頭,道:“我將周尚書也叫上。”
孫傳庭道:“我叫錢閣老。”
張賀儀應著,匆匆離去。
沒多久,錢謙益‘領著’周方,孫傳庭,張賀儀三人來到周延儒被囚禁的偏房。
這也是他們今天了局的最後一步。
周延儒,張四知,李覺斯等人出了門,直覺恍如隔世,看著外麵的天空,異常的陌生。
張四知,李覺斯對視一眼,默默無聲。
他們沒想到會有這樣一出,也很清楚,有了這一出,他們就再也回不去了。
周延儒佝僂著腰,看了孫傳庭等人一眼,看著熟悉的乾清宮,無盡感慨的道:“我一直將征雲當做最大的對手,卻沒想到,最終會折在這樣一群人手裏。”
周方麵無表情,他對周延儒素來無好感。
張賀儀仰著臉,心裏嗤笑。
孫傳庭則是微笑,不語。
錢謙益陪著笑,道:“元輔,我沒有摻和,是被他們逼著,推上去的。”
周延儒看都不看他,默然一陣,道:“這之後,再沒人能攔著征雲了,怕是他會全力變法,推陳出新。”
孫傳庭道:“元輔也可以留下。”
周延儒笑了聲,而後看向孫傳庭等人,道:“這些,怕也是征雲的算計之內吧?就算沒有他們,我等說不得也會倒。罷了罷了,能有一個善終,也算是最大的幸運了。”
孫傳庭等人神色動了動,這位嗜權如命的首輔,真的放下了?
周延儒看著宮外的天空,神色很是蒼老,歎了口氣,道:“我們都老了,這天下,終歸是你們年輕人的。我就不見他了,給我帶一句話給他。看得遠是好事情,但看的太遠,位卑則鄙,位高則賊。”
孫傳庭眉頭一皺,周延儒這句話,確實誅心。
周延儒又看了幾人一眼,擺了擺手,道:“回去收拾東西吧,回老家了。我聽說顧秉謙現在還躲在湖裏不敢上岸,也不知道我會是什麼模樣。”
顧秉謙是閹黨扶上首輔寶座,結果三個月不到就被彈劾的灰溜溜跑路,回到老家,被憤怒的民眾燒了院子,喊打喊殺,以至於落魄的沒地落腳,隻得寄生在一艘小舟,飄忽在湖裏。
孫傳庭看著他們的背影,想了想,道:“下官送元輔。”
周延儒背著手,自顧的走著,道:“吏部的事情最難,給你一句忠告,要麼一條路走到黑,要麼趁早退步抽身。曆史上那些變法者之所以下場淒慘,都是因為半途而廢。”
這些周正一係早就討論了不知道多少次,孫傳庭傾身,道:“謝元輔指教。”
周延儒走了幾步,又轉頭過來,看向這個來了不知道多少次的乾清宮,輕歎一聲,無比惆悵的道:“這裏的人,從來就沒有一個正常的,大明的皇帝也從來沒有一個正常的,這是一座染血的宮殿。”
孫傳庭體會不了周延儒的心態,對於他的話,也隻能聽之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