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缸不錯,將來肯定很值錢,要不要先埋幾十個……”
“這衣服質量差點,放不了那麼久,嗯,姑娘身材也差了點……”
“對了,這排房子肯定很值錢,要不要買下一條街……”
青衣廝跟在周正身後,聽著他的‘瘋言瘋語’嘴裏默念‘瘋了瘋了’,緊緊跟著,生怕他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周正對一路上的注目禮恍若未覺,走了不知道多久,砸了砸嘴,意猶未盡的看著前麵的一個牌樓,上麵金光閃閃,很是精致。
嗯,很值錢!
青衣廝一見,猛的想起了周正昏迷後第一次醒來爬上屋頂,大喊一句‘我一定是在做夢’後跳下來的事情,頓時嚇了一大跳,慌忙抱住周正,急聲道:“二少爺,我們快回家吧,老爺就快回來了,這個牌樓上不得啊……”
周正一把掙開他,笑容依舊的道“上什麼牌樓,走,喝茶去!”
青衣廝這才鬆口氣,亦步亦趨的跟著周正。
周正上了二樓,在臨街的桌子坐下,眼神依舊充滿好奇的四處打量。
幾百年前的座椅,幾百年前的人,幾百年前的茶水……
每一樣周正都十分感興趣,以一種貪戀的目光盯著猛瞧。
隔壁桌是四個與周正年紀相仿的年輕人,他們正在高談闊論,不時還拍桌子,神色一致的氣憤莫名,口水四濺。
周正不動聲色的側著耳朵,好奇他們在談論什麼。
“現在遼東糜爛,亂民洶湧,鍾大人上疏建議增加榷關、行鹽及其他雜項銀兩二百萬,結果被閹黨駁回了,當真是氣煞人也!”
“而今國庫空虛,下板蕩,閹黨不思為國謀事,盡幹些雞鳴狗盜,禍國殃民之舉,可恨!”
“閹黨之人都是些什麼人?無不是為了權勢卑躬屈膝,毫無節操的卑鄙邪黨之流,恨不能提三尺劍斬殺個幹淨!”
周正聽著,忍不住走過去道:“也不算錯啊,怎麼能總是加老百姓的稅?為什麼不加商稅,大明那麼多商人,隨便加一點國庫不就有錢了?”
桌上的四人頓時話頭一停,轉頭看向周正,齊齊皺眉。
周正看著他們的表情,還以為他們不了解,解釋的道“就拿鹽稅來,萬曆十年還有一千萬,現在隻剩下不足百萬,都被那些商人侵吞了,難道不應該加嗎?”
其中一個年輕人看著周正,麵露不悅,道:“商人低買高拋,不事生產卻謀取暴利,若是朝廷加稅,那他們必然要加價,百姓本就困苦,這麼一來你讓百姓還怎麼活?”
周正頓時一怔,這話還真是有道理,他竟接不下話來。
似乎是見周正被問住了,另一個人不滿的道:“何止如此,商人現在勢力龐大,揚州的鹽商更是取得了入仕的資格,士人如何能征稅?”
這句話的言下之意,就是鹽商已經是士人,不能征稅,那能征稅的,就唯有那些什麼都不是的平頭百姓!
周正聽著這些歪理頓時來氣,道:“都是我大明子民,為什麼要那些貧苦的百姓交稅?現在國家危難,士人為何就不能出一點力,國朝養士三百年,就養出了一群隻會吸血的螞蟥嗎!?”
“你什麼!”
啪
四個年輕人幾乎同時拍桌子,憤怒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