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他從老板辦公室出來,臉沉得像是擰的出水。同事紛紛避著他走,我打招呼也被他無視了。
午間休息,我問老板美人怎麼了,老板說:“他的策劃被客人挑了幾個刺,他一氣之下撕了策劃不做了。客人要賠禮道歉,他不肯,我今早舊事重提,他生氣了,就這樣了。我兩頭為難,那個客人是大客戶,不能得罪了,他是我們公司的鎮店之寶,也不能強迫他,這不是要我命嗎?”
老板努力裝成愁眉苦臉的樣子,但是老狐狸的笑始終擺在臉上收不起來,就放棄了。他還是心疼美人,客戶沒了再找就是,台柱子沒了戲班就散了,他愁的是怎麼哄美人高興。
美人一天都沒個好臉色,嚇得跑腿的文員雲雲戰戰兢兢,不敢出聲。我挺身而出仗義相助,代替她文員兼秘書的工作。
美人不滿地說:“你來幹什麼?”
“雲雲生病了,我來代班。”
“她剛才還在這裏。”
“她是剛才才生病的。”
美人無話可說,無理取鬧式的命令我跑冬跑西。
下班了,發了一天脾氣的美人心情沒有任何好轉。我尾隨他回家,他進了屋門一鎖,連燈都沒有開,房子裏靜悄悄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打他的電話,他不接,打了十幾回,他接了,怒氣衝衝地吼:“你是不是有病,滾!”
“美人,我給你講個笑話。從前有個人,喜歡……”
美人粗魯地打斷我,“滾!”
“你不喜歡啊,那好,我換一個。有個人因為骨折進了醫院,醫生問他怎麼傷成這樣,他說他去街上逛,鞋子進沙了,他……”
“閉嘴!”
“他扶著電線杆脫鞋抖沙子,然後路人以為他……”
“晏維,你到底想怎麼樣?”
“路人以為他觸電了,抄起棍子給了他一棍。美人,好笑麼?不好笑我再換一個。”
美人生氣歸生氣,但卻沒有掛斷我的電話,我自顧自說下去,一口氣說了三四個,美人都沒有回應。
我歎了口氣,不顧身在居民區,竭盡全力對著電話喊:“美人,我,晏維發誓,守護你到永遠,天地可鑒。”說完,掛了電話。他住在五樓,即使不聽電話,也聽得見我說的話。
過了三個小時,我再給美人打電話,他接了,含糊不清地說:“哪位?”
“晏維。”
美人沉默了,電話中一片寂靜。
“開門。”
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哢”,門開了。美人說:“這是什麼?”
“送給你的,你吃了說不定會開心點”,那是一隻九寸的黑森林蛋糕,我打的去麥可麵包店買的,他喜歡甜食,一定不會拒絕這個經典口味蛋糕。
美人拎起盒子,說:“這麼多我吃不完。”
“吃不完留著或者扔掉,隨便你。美人,謝謝你。”我說,他想邀請我吃蛋糕,但是我隻是喜歡他,沒必要出現在他家裏打亂他的生活。晏維是花癡沒錯,但是不是色情偷窺狂,沒必要騷擾別人,這是花癡的原則。
美人輕輕應到“嗯。”他不喜歡道謝或者道歉,我也不習慣聽。我掛了電話,打道回府。
第二天上班,同事說總監的情緒自愈速度越來越快了,時間是治療情緒的良藥。我頂著兩隻黑眼圈笑了笑,沒有說話。
情人節到了,公司上下男女坐立不安,奈何老板守得嚴,一個都跑不了,要死不活的樣子活像醫院。
老板皮笑肉不笑地說:“今天誰敢跑,不認真工作,從這個月開始,獎金全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