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種吵吵鬧鬧中,日子流逝著。沒有了子緘在家裏各處留下的歡快聲音,冬天,似乎變得特別漫長。不過,花花安慰我:他在心愛的人的身邊一定正在快樂地生活著,所以,我也應該高高興興地,麵對每一個新的一天。
在來到大唐的第四個冬至,我對這個特別的節日又留下一份特別的記憶——我及笄啦!按照唐朝女子及笄在“許婚未嫁”前的規矩,99.99%的女生在二十歲前都已經行過及笄禮。即使是沒有定親的人家,比如我這種大齡剩女,也應該在二十歲——就是程子語千辛萬苦回到中土的那一年——把頭發梳上去。
不過,鑒於大家都知道的原因,本小野狗一不小心就拖到了今天。眼看著就要奔二十四了,更重要的——冬至來了,上巳還會遠麼?“許婚未嫁”的子語,終於要成年啊。
根據之前與李蜀黍的協議,我和子言的婚禮要在上巳那天靜悄悄地舉行。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小野狗已經被許婚的事。所以,及笄禮不能大操大辦,更不能嚷得全長安城都知道。
“思秦,長大了,以後可不能再像個不懂事的小姑娘那樣胡鬧了。”楊阿姨笑眯眯地看著我,臉上有幾許安慰幾許感慨。今天是宮裏的大日子,但是阿姨還是堅持出宮為我主持及笄,讓我十分感激。
不過,及笄禮的流程和冠禮差不多,不幸又沒有多吃幾口早餐的我此刻是穿著二十斤重的禮服頭戴十斤重的珠花頭昏目眩地聽楊阿姨的訓導。萬幸的是,現在是禮儀完後的宴席環節——的開始前夕,眼前色香俱全的菜盤子是我堅持聽完的無上動力!
不過,李蜀黍送的禮服和楊阿姨送的釵簪貌似灰常名貴,使得王總管精心打造的及笄裝備沒有了用武之地讓他十分傷心。遠在千裏之外的子言捎回了一幅畫作為賀禮,內容麼——我不能告訴你!
想起大半年前就在這幢宅子裏,子緘也經曆著相差無幾的環節、麵對著同樣的主賓從少年走向成年。我笑著看完了他的成人禮,但現在,我也成年了,他卻不能再在這裏,笑著看我變成大人。
冬去春來,長安城的花又熱烈地開滿城內每一個角落。花花的肚子越來越大,仿佛小家夥也能感受到春天勃動的生機。我們越來越清晰地聽到了他的心跳、感受到他的各種動作。林澗風依舊每天早出晚歸,似乎越來越忙碌。經過上次的事情,墨影堂重新變得神秘,除了偶爾能看到的廣漢,我已經見不到戴勝,也問不到關於他們的任何消息。不過,就像花花的自我安慰說的那樣,隻要一切平安,知不知道又有什麼所謂呢。
宋問好像又升官了,因為不僅他來家裏的次數漸漸減少,連有時候我去找他串門都很難見到人。我曾經開玩笑地問過他是不是無間道,沒想到他一臉嚴肅地回應我說,如果以後我再敢懷疑他,他就效仿他爹生堆火表忠心。頓時嚇得我麵無血色、手足無措。然後他滿意地看著我的反應,得意地哈哈大笑。丫的,以後我再信他的話,就罰我這輩子是笨死的!
秦離被子言忽悠到長安後,和念思散漫地軋了幾個月的大街,時不時接觸下各位文人雅士,感染下長安城繁華風雅的氣息。終於,在各種因素的強大綜合下,披著淡泊的外衣懷著腹黑的本質的秦離哥哥終於下定決心出仕了!
然後,在走馬上任的第二個月,他留下官印,攜著嬌妻,溜了。
“果然,我還是不適合做官的啊。”這是秦離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魏爺爺繼續在直諫的道路上昂首挺胸地走著,隻是我們的來往漸漸少了。往日的美好回憶長留心中,但他心裏隻有李蜀黍、隻有大唐;而我的心裏,隻有子言、隻有這個家和家裏的人們。道不同,終難為謀。
隨著冰雪的消融,那些在寒冷的日子裏發生的一切——婚禮、喪禮、醜聞等等,也逐漸成為了被遺棄的記憶。人們似乎已經忘記了韋家的三公子,忘記曾經有個活潑的衣郎曾經是許多少女的夢中情人,忘記自己曾經怎樣為這個翩翩少年那一日三變的命運唏噓不已。歸根到底,人總是善忘的——更何況,對方僅僅是一個八卦的對象。春天來臨,新的一年、新的希望重新生長,這個國家的都城裏,更多器宇軒昂風度翩翩的未婚郎君在等著人們的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