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10
生命的觸摸
那是我們報社牽頭舉辦的一次活動,組織了二十幾名中小學生到山上植樹。孩子們幹勁兒十足,短時間內就種下了幾十棵小樹。在植樹的孩子中間,有一位男孩引起了我的注意。在傳遞樹苗的時候,別的孩子用手,而他用嘴叼,或者用腮部和肩膀夾著,他的兩條空空的迎風飄舞的袖管,告訴我這是一個不幸的少年。經過打聽我才知道,這個孩子在五歲時,因為觸摸變壓器的高壓電而被鋸斷了雙臂。
植樹任務完成以後,天色尚早,孩子們吵嚷著要爬山,報社的幾位年輕記者也躍躍欲試。但是當地的山民告訴我們,這座山海拔高度有1780米,開發時間不長,道路險峻、山路崎嶇,最好還是別爬了。大家都熱情高漲,說一定要征服這座山。於是,在山民的帶領下,我們一行出發了。
果然,山路越走越險,時而需要踩著獨木橋沿溪而上,時而需要抓著鐵索攀爬山石,好不容易到達一個開闊地帶,大家都已經累得坐在地上不願起來。山民說,距離山頂還有六分之五的距離。
正在這時,不知是誰喊了一聲:雪!那裏有雪!循聲望去,果然在不遠處的山石後麵,有著一片白雪。大家奔跑過去,捧起潔白的雪,互相投擲著,嬉鬧著。忽然我發現,那個少年,那個無臂的少年獨自坐在一塊石頭上,慢慢地脫下了鞋,他把兩隻腳伸進了雪中,腳與腳揉搓著、觸摸著、感受著……我趕緊轉過身,眼淚頓時湧出了眼眶。
也許隻有失去才懂得珍貴。我們健全的人怎麼能體會到一個無臂少年的內心呢?那個少年的臉上同樣有著欣喜,一如他同齡的夥伴。許久許久,少年才把腳從雪中抽出來,那兩隻腳已經凍得通紅。少年把腳在風中輕輕揮動,然後很嫻熟地穿上了鞋子。
我們又出發了。此時的登山隊伍已經有些潰散,零零落落地拉開了距離,有的孩子走幾步就要坐下來休息。而那個無臂的少年此時已經站在了隊伍的最前頭。又過了半個小時,隊伍裏大多數孩子一點兒也走不動了,我們再次停下來,商議是否還要攀爬。許多人建議就此打住,包括我們報社的幾位年輕記者。隻有一個人例外,就是那個無臂少年,他執意再爬。最後,我們決定讓山民帶著無臂少年再爬一段,其餘人原路返回。
那天下午四點多,少年和山民平安地從山上下來了。我向山民打聽情況,山民把我拉到一邊,留著淚對我說了一句話:“這個孩子自己上到了山頂。”盡管山民沒有給我講述過多的細節,然而我依然能夠猜想其中的艱難。
回報社後,我們的記者對少年進行了采訪,記者告訴我,這個孩子不僅品學兼優,還是一位遊泳健將,曾在殘運會中取得過名次。
我的腦海裏再次浮現少年把腳伸進雪中的一幕。觸摸可以給少年帶來不幸,使他失去雙臂,然而他依然可以用一雙腳觸摸著走向成功。
身體的殘缺並不意味著精神世界的殘缺,用心去體驗生命,用愛去觸摸生活,殘缺的身體同樣可以擁有完美的人生。
愛之鏈
一天傍晚,他駕車回家。在這個美國中西部的小社區裏,要找一份工作是非常的困難,但他一直沒有放棄。冬天迫近,寒冷終於撞擊家門了。
一路上冷冷清清,除非離開這裏,一般人不走這條路。他的朋友們大多已經遠走他鄉,他們要養家糊口,要實現自己的夢想。然而,他留下來了。這兒畢竟是他父母長眠的地方,他生於斯,長於斯,熟悉這兒的一草一木。
天開始黑下來,還飄起了小雪,他得抓緊趕路。
他差點兒錯過那個車子拋錨的老太太。他看出老太太需要幫助,於是將車開到老太太的奔馳車前。
雖然他麵帶微笑,但她還是有些擔心。一個多小時了,也沒有人停下來幫她。他會傷害她嗎?他看上去窮困潦倒,饑腸轆轆,不那麼讓人放心。看到老太太有些害怕,站在寒風中一動不動,他知道她是怎麼想的。“我是來幫助你的,老媽媽,你為什麼不到車裏暖和暖和呢?順便告訴你,我叫喬。”他說。
她遇到的麻煩不過是車胎癟了,喬爬到車下麵,找了個地方安上千斤頂,幫助她換車胎。結果,他弄得渾身髒兮兮的,還傷了手。當他擰緊最後一個螺母時,她搖下車窗,開始和他聊天。她說,她從聖路易斯來,隻是路過這兒,對他的幫助感激不盡。喬隻是笑了笑,幫她關上後備箱。
她問該付他多少錢,出多少錢她都願意。喬卻沒有想到錢,這對他來說隻是幫助需要幫助的人,上帝知道過去在他需要幫助時有多少人曾經幫助過他。他說,如果她真想答謝他,就請她下次遇到需要幫助的人,也給予幫助,並且“想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