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淩晨,風漸停,大火才被撲滅,潯王府處處彌漫著一股燒糊了的味道。
潯王陰鬱的眼神看向梅側妃有些不善,梅側妃激靈一下,很快反應過來。
“說吧,給本王一個解釋。”
梅側妃抬頭看了眼潯王妃一眼,隱隱有不對勁,“王爺,妾身昨晚聽聞竹風齋著火第一個趕來,隻是風太大,一時趕救不及,失火原因正在調查。”
竹風齋年久未有人居住,怎麼會突然著火呢,恰巧又臨著西苑,凡是跟西苑沾上,梅側妃不自覺地想起了潯王妃。
“王爺,妾身以為這件事有些蹊蹺,竹風齋空閑了這麼多年了,怎麼會突然著火?二少夫人昨個早上一走,西苑就出事了,這回來可怎麼交代啊。”
梅側妃的話讓潯王沉思,不自覺的看向了潯王妃,潯王妃咬咬牙沒好氣的瞪了眼梅側妃。
“王妃,妾身以為天幹物燥,許多是哪個奴婢不小心碰著了燭台,又或者燒了油燈。”潯王妃一說完捂著唇劇烈咳嗽,方嬤嬤趕緊上前撫背,“王妃,您身子還未好呢,這些天操勞世子的婚事,已經體力不支無暇顧及了。”
方嬤嬤似是無意的呢喃,潯王收回目光,戚暄大婚在即,潯王妃應該不會這麼魯莽,潯王妃有多在意戚暄,潯王是知道的。
隻是瞧著西苑燒了大半,潯王有些頭疼。
“查!務必要嚴查!”潯王沉聲道。
天色逐漸大亮,潯王揉了揉發酸的眼角,站在庭院裏走來走去,一身怒氣。
梅側妃不敢招惹,越想越不對勁,始終盯著潯王妃,潯王妃一臉坦蕩,不露絲毫破綻。
不一會,一名侍衛走了進來,附身在潯王耳邊呢喃幾句,潯王臉色大變。
“走!”
潯王大步走向外院,潯王妃和梅側妃一臉疑惑,也跟著出去。
“姐姐,這次的事不是你吧?”梅側妃抬眸緊盯著潯王妃,潯王妃奇怪的看了眼梅側妃,沒好氣道,“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側妃還是管好自己的嘴,肆意揣測本妃可是不敬!”
潯王妃一甩袖子,走了出去,梅側妃看著潯王妃的身影,越看越可疑。
“側妃?”
梅側妃收回目光,問道,“通知少夫人沒有?”
“估計一個時辰內,差不多能趕回來。”陸嬤嬤道。
梅側妃點點頭,西苑被燒,這麼大的責任梅側妃可擔待不起,一定要抓出幕後凶手。
潯王手裏拿著一片燒焦一半的瓦片,放在鼻尖輕嗅,眉頭緊鎖,瓦片是竟有淡淡的柏油味,實在是太奇怪了,柏油遇火就著,這麼一說,這縱火竟是有人故意為之。
“回稟王爺,除去竹風齋,西苑大半的瓦片都塗上了柏油,四周包圍,若非及時救火,西苑恐怕難保。”
潯王一下子沉了臉。
柏油?
潯王妃眼皮跳了跳,怎麼會跑到西苑的瓦片上去?
“查!務必要查!給本王一查到底!”
潯王府最近糟心的事越來越多,潯王忙的焦頭爛額,近日上朝沒少被人嘲笑。
潯王鐵下心要好好管製潯王府,否則照這樣下去,潯王府遲早要毀。
四麵環繞柏油,西苑能保下真是個意外!
半個時辰後,蘇晗匆匆趕了回來,一見西苑這幅模樣,當場驚愕。
梅側妃心虛的往後縮了縮,“少夫人,天幹物燥,這是個意外。”
蘇晗冷笑,“意外?蘇晗真是福大命大,若是走的晚了,性許這會就是一縷幽魂了,哪裏還能站在這裏同側妃說話?”
梅側妃噎住了,蘇晗說話真是一點情麵也不留,訕訕著不知道該怎麼搭話。
畫珠和青書直接衝進去小庫房,不一會又出來。
“少夫人,東屋燒毀一半,那些物件也燒沒了,還有西邊小柴房後邊的廂房,丟了一小半嫁妝!”
畫珠聲音很大,一句話引來不少駐足。
潯王妃蹙眉,西苑的東屋才是小庫房,怎麼嫁妝跑到廂房去了?
潯王聞聲趕來,“怎麼回事?”
蘇晗倔強的抬起下巴,“父王,這府裏昨晚不止著火,而且還進賊了,兒媳的嫁妝丟了小半,請父王務必嚴查。”
“豈有此理!”潯王越來越覺得煩躁,“查!必須好好查!”
蘇晗在原地弄清前因後果之後,轉身對著青書吩咐,“去查查,柏油鋪子,大半年來賣出了多少,都是賣給了什麼人,越詳細越好。”
“是!”
蘇晗做事很有思緒,一下子抓住了重點。
梅側妃眼珠子微微一轉,有了計較,對著潯王道,“王爺,二少夫人的嫁妝丟了,不如讓二夫人列個清單,無論燒毀的還是丟的,統統列出來,若是有人私下販賣,或者是拿出來,這人必然和這件事逃不了幹係。”
潯王妃一聽,手微微攥緊,沒好氣瞪了眼梅側妃。
“側妃,你想讓王府成為京都笑柄不成?”潯王妃冷冷道。
梅側妃回眸,一臉無辜,“王府失火,今日一定會傳遍整個京都,王妃的意思是要咱們王府忍氣吞聲?”
梅側妃現在可不將潯王妃放在眼裏,堵的潯王妃一句話也說不上來,臉色憋的通紅。
“就照側妃的話吩咐!一旦出現,嚴懲不誤!”潯王也不怕丟臉,潯王府丟臉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蘇晗也很配合,帶人點查了嫁妝以後,直接列出了清單。
潯王接過清單,“這件事,本王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多謝父王。”蘇晗低聲道。
恰好這時,兵部尚書季無憂領著人進來,一身萬年不變的黑色衣裳,一如既往的豐神俊朗,環顧一圈,潯王有些尷尬,他和季無憂並不熟悉,有些好奇。
“季大人怎麼來了?”
季無憂瞥了眼潯王,淡淡一笑,“昨夜本大人巡視,發現有一股人影鬼鬼祟祟,一路派人跟隨,找到了這些,不知道對潯王可有什麼幫助。”
季無憂一舉手,很快有侍衛將一隻隻木桶裏裝的珠寶首飾拿了出來,足足四十隻木桶。
“呀,那不是少夫人的珠釵嗎?”
畫珠驚訝的指著木桶裏的珠釵,畫珠這麼一說,潯王臉色黑的厲害。
季無憂笑了笑,“這位姑娘好眼力,不巧的很,本大人當場將這幫人抓獲,既然是潯王殿下的家事,自然就由您來解決。”
潯王妃臉色大變,看向了方嬤嬤,方嬤嬤也是十分意外,怎麼會這麼不巧。
潯王不是個傻的,一下子就聽明白了季無憂的弦外之音,拱手,“季大人,這份人情,本王先謝過了。”
季無憂一擺手,直接叫人將俘虜的人送了上來,足足三十幾人,個個五花大綁的跪在一旁,蒙著臉,垂頭喪氣。
潯王妃眼皮跳的厲害,不知為何總感覺一隻腳踏進了陷阱。
“季大人,改日本王一定親自登門拜訪。”
既然處理家事,季無憂就不方便在場了。
季無憂笑了笑,“恭候潯王殿下大駕,正巧,本大人還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
潯王親自將季無憂送走後,那臉色能滴出墨來。
“來人啊,全部關押。”潯王打算親自審問,真是丟臉丟到家了,不用說,這些人肯定都是潯王府的侍衛,又或者是某個主子的。
“父王,兒媳也想旁聽,到底是誰這麼大膽,公然放火行凶。”
蘇晗一臉堅決,這件事絕不罷休!
梅側妃心裏悄悄鬆了口氣,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這件事肯定和潯王妃逃脫不了關係。
礙著這麼多人,潯王也不好反駁,隻好點點頭。
“把麵紗都摘下來!”
不一會,有小廝將這些人的麵紗都摘了下來,露出了麵貌,都是陌生的臉龐,但身上的腰牌卻是潯王府的腰牌。
“先打,每人五十棍!招了為止。”
潯王招手喚來侍衛毫不客氣道,“查!連同家人,還有身邊的人,一一查出來,若是不招認,全都打死了事!”
潯王是氣狠了,決心要整頓潯王府。
不一會院子裏,劈裏啪啦的板子聲不斷,有人忍不住哀嚎,有人緊緊咬著牙不鬆口。
潯王妃不敢開口,心都快跳了出來,緊緊攥著方嬤嬤的手,指甲伸進肉裏,方嬤嬤吃痛緊咬著牙不敢叫出聲來。
漸漸的有幾個體弱的已經斷氣,直接被拖走了,膽小的丫鬟已經嚇的暈了過去。
蘇晗身子站的筆直,眼角瞄了眼唇色發白的潯王妃,扯了扯唇。
大約半柱香時間,這幾個侍衛全都查清了身份。
侍衛都是有編號的,全潯王府的侍衛足有三百多個,想要查出來並不難。
潯王妃臉刷的一下就白了。
不一會,有幾個侍衛的家人全都被請來,被打的侍衛臉色微變,目光順著看向了潯王妃。
“王妃,這些人都瞧您做什麼?”
梅側妃故作驚訝,順著視線,大家的目光都轉移到了潯王妃身上,潯王妃心漏了一拍。
“別胡說八道,與本妃有何幹係?”
潯王抿著唇,眼眸是一片冷色和質疑。
“王爺,屬下招!”
“王爺,屬下招!”
不一會,不少侍衛就喊招。
方嬤嬤咬了咬牙,一把推開潯王妃,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砰砰連磕幾個頭,很快額頭一片青腫。
“王爺,是老奴,都是老奴吩咐的,王妃並不知情,老奴實在看不慣二少夫人一而再的欺負王妃,王妃這麼多年來勞心勞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二少夫人一來,處處算計王妃,搭進王妃所有的積蓄不說,還讓王妃抬不起頭來,於是老奴心生怨念,要替王妃討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