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陌看到童置禮一副血壓上升的黑臉坐在沙發上的時候著實吃了一驚。她將人交給迎過來的辛力,後者把嫌犯帶到口供室先做一些簡單的初步資料收集。莫陌走到童置禮身邊,後者氣得站起來,攤著手說,“就你們兩個還出外勤去了?”聲音不大不小但是整個辦公室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袁瑾默默地低下了頭。作為一個男子漢,這種武力值被嫌棄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其他人也默默低下了頭。作為一群男子漢(還有自稱女漢子一枚),這種打仗的時候沒有衝在前頭的羞恥感是什麼?
莫陌也自知理虧。但還不是因為考慮到自己的安全。警隊有規定,除非特殊情況,考慮到內勤人員的安全和任務的執行質量,一般不建議內勤人員參與外勤任務。
所有人因為童置禮的一句話都有點後怕,現場氣氛可說凝重。還好這次沒有出什麼大事,一個是刑偵隊的隊長,一個是刑偵隊吉祥物一樣存在的天才兒童,哪個受傷了都像掛了自己一塊肉。畢淩轢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咳咳”兩聲,沒有必要地清了清嗓子,拿出老大的氣勢,說,“這話也不無道理。下次出勤前,一定要有我或者辛力在場。明白?”隨後挑眉看向袁瑾和莫陌。(至於老大為什麼自動省略了柏嘉?前者的回答是她隻能和自己出勤。沒有他在的話哪兒都不要去……)
兩個小孩乖乖點頭,說,“知道了。”活像小時候偷偷將紅蘿卜倒掉,被爸爸抓到後“狠狠地”批評了一頓的樣子。就差拎著耳朵說,“我再也不敢了。”
老大“嗯”了一聲,這時辛力已經出來了,畢淩轢偏頭一指審訊室裏麵的人,問道,“怎麼說?”
莫陌他們在回來的路上已經簡單交代了事件的經過,總之兩人撞門進去之後發現裏麵隻有一個男人,因為兩人的出現也嚇得夠嗆,直接就一屁股坐地上了,縮著脖子閉著眼睛,雙手在空中胡亂地擋著,語無倫次地說道,“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人……不要開槍!!”於是莫陌他們不費什麼力氣就將他逮捕了。男人看上去大概40歲,中等身材,身上的灰色襯衫已經洗得發白,西服褲子也皺巴巴的,帶著一副無框眼鏡,頭發倒是梳得一絲不苟的,隻是在翻找東西的過程中,一兩根發絲變得不貼服了。何琴家裏的東西被翻了個遍,已經不能用淩亂來形容了,甚至連沙發、床鋪都被用利器割開。莫陌皺著眉觀察麵前的人,他似乎很緊張,莫陌問他話的時候他不斷地躲避著她的眼神,言辭也十分閃爍,連莫陌問他叫什麼名字他都沒有幹脆地說出來。
“然而有一件事情很奇怪。”莫陌說,“當我和袁瑾跟他表明身份的時候,他一知道我的名字,態度就開始表現得有點奇怪。”說到這裏,她停了下來。回想起那人情緒複雜的眼神,欣賞、羨慕、妒忌和惡毒,莫陌不隻在這個人身上看到過。
從小她就是周圍人的榜樣,其他人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頭腦好,臉蛋好,心地好,無可挑剔。小孩子都喜歡稱讚,享受其他孩子羨慕的眼光;長大之後就不一樣了。莫陌曾經參加過不少學術論壇,作為年輕一輩的代表,很多前輩的研究和對這個領域的理解、創造力甚至不能和她相比。當她站到台前發表她的新成果、見解,她所收獲的眼光大抵和這相同。人性的複雜在此刻表現得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