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2)

許青涵低聲笑問:“這世上誰會在乎我的死活?”

趙殺幾乎要報上自己的大名,但此事關乎顏麵,想了半天,也隻是含糊勸道:“總歸有那麼幾個人。”

許青涵連背都佝僂了幾分,倚著門,滿天風雨迎麵而來,映得他一雙眼睛裏也是淒風苦雨,空洞迷蒙。

趙殺看得於心不忍,把傘一丟,擋在許大夫麵前,一身華服被潑得濕淋淋黏在背上,一頓好說歹說:“我們先進屋裏,換身衣服,好好說話。”

許青涵抿著嘴唇,側過臉去,始終不肯看他。

趙殺把昔日一敲驚堂木,萬鬼震懾的魄力都祭了出來,沉聲喝道:“看著我!”

許大夫嚇了一跳,不敢置信地抬起頭,幾絲細雨恰好打在他瑩白剔透的臉頰上,趙判官還以為惹哭了他,氣勢一瀉千裏,憋得俊臉通紅,才把兩隻手狠狠撐在牆上:“本王問你話呢!”

許青涵被他禁錮在兩手之間,臉皮飛快地泛起一抹紅暈。隻是這點血色來得快,去得也快,沒過多久,許大夫又開始滿臉落寞,擺出不搭理人的模樣,輕聲道:“王爺請回吧。”

趙判官忍不住說:“你這人、當真冥頑不靈!”

許青涵十指深深掐進掌心,低低地說:“王爺對阿情真是溫柔體貼,一個勁地誇他漂亮、聰明……我卻是冥頑不靈。”

趙殺聽他說得這般黯然神傷,心口跟著泛起一陣涼意,懊惱道:“許大夫——青、青涵!”

許大夫把趙殺猛地推出四五步遠,就想進屋掩門。

趙殺身為鬼判,最愛結交的就是許青涵這樣清雅無辜的聖人,每回看到許大夫,三魂七魄都歡喜得敲鑼打鼓,方才那幾句狠話,本來就說得勉強,等看清許青涵是何等的傷心憔悴,腦袋裏頓時嗡的一聲,什麼也顧不得了,不由自主地去牽許青涵。

許大夫正在氣頭上,一身的肅殺寒氣,趙殺牽他一次,他就甩開一回。

趙殺被他連著甩開幾次,臂膀都酸了,咬著牙,低聲下氣地說:“我不碰你就是。”

許青涵冷著臉回過頭來,恰好看到暴雨寒風斜飛入戶,把趙殺淋透了,威嚴蟒袍緊緊貼在身上,襯得他寬肩窄腰,男色可餐。

許大夫才看一眼,就有些失神,等到多看幾眼,連態度都緩和了不少。

隻可惜趙殺吃一塹長一智,當真沒有再去牽他,悶聲說:“衣服不換便不換吧,我這回來,是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許大夫看著自己的手發呆,恨不得重活一次,適才就做做樣子,連趙殺說話都隻聽了個七八分。

趙殺把地上的傘拾起來,率先走到簷外,看許青涵還站著不動,隻好說:“走吧,我保證不碰你。”

許青涵腳下一軟,差點摔了一跤。

趙殺本來要扶,怕許青涵心生厭惡,又把手縮了回去。

這下許大夫更是眼睛發紅,一個勁地盯著趙殺看。趙王爺遠遠的替他撐傘,始終和他隔了三拳的距離,自顧自地招呼仆從去套車備馬,將許青涵送到馬車上,自己這才抖抖身上的水珠,慢慢坐進車裏。

趙王府財大氣粗,馬車裏也裝飾得富麗堂皇,鋪著大紅厚毯,當中小案上擺著瓜果蜜餞,偏偏許大夫如坐針氈,時不時抬起頭來,看一眼趙殺。

趙判官渾然未覺,在前麵撩開車簾指路,五根指頭時不時把濕透的額發往腦後一捋,許大夫看得心砰砰亂跳,見車震得厲害,瞅準時機,往趙殺身上一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