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哢嚓……”
這裏的桌椅年久失修,人坐在上麵,不時便會發出搖晃的吱呀聲,隨時可能跌倒……有些客人曾建議換掉,但花錢這種念頭,作為老板的皮普根本沒有讓它誕生在自己的腦海裏。
想讓他白花錢?
怎麼可能?
一如既往,文森繼續端盤行走,忙裏偷閑聽著他們的談笑,而遊走之中,不時就有一兩人和他打著招呼,點下自己的晚餐。
畢竟少年在這裏已經工作一年多了,也認識了一些常客。人數不多,關係也不是很深,但聊上幾句,問題還是不大的。
他熟悉於這裏的工作,也喜歡聽水手們說一些未曾聽過的逸聞傳說,這是他了解世界信息的一種渠道。
“想起來,水手亞思好像很長時間沒見到了,難道不幹水手這一行了?”
他心中想著,向前走了幾步,將噴香的沙丁魚放在一張桌子上,微微笑著,問向一個熟人:“嘿,朋友,好像很長時間沒見到亞思先生了,是不是不幹這一行了?”
那人猛力灌了一口啤酒,滿不在乎的回道:“你說亞思啊?這家夥早在三個月前就在一場遠航裏失蹤了,也不知道是被海盜劫掠了,還是趕上了那些海裏恐怖生物的襲擊,畢竟水手這就是個提著腦袋幹活的行當,死個人再正常不過了。”
“原來是這樣。”
文森麵色一滯,勉強笑了一笑,“謝了,朋友。”
那是和他關係不錯的一個水手,沒想到居然就這樣死去了。
在這紛亂世界,凡人的存在性被消弱到了極致,即便死了,也不會有幾人在意,正因如此,文森才如此渴望那種神秘莫測的術士力量。
他不想自己的一生,就如此平庸的過去。
今天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又忙了一會兒,酒館的大門突然豁得一聲,響了。
夜晚蒼狂的海風席卷而入,呼嘯著打碎一片喧嘩,立時讓所有人的注意力改換,集中在了門那邊。
門口處,一名男子走了進來。
他穿著一襲暗灰色的長袍,袍上畫上銀色的考究花邊,金色頭發,黑色的圓帽帽簷低垂,遮住眼眸,導致沒人能夠看清他的麵目,隻能看見那極薄的淡紅色嘴唇。
“啪嗒。”
這名男子黑色的長皮靴向前邁進,發出輕微的腳步聲。
而就是這一聲腳步聲,使得整間酒館的光線為之一暗。
那是酒館裏所有的燭光火焰在顫抖。
這些火焰,似乎有了生命一般,在懼怕他的靠近!
隨即,他連走幾步,燭火不知為何,隨著腳步聲一層層黯淡下去,空間昏暗,當走到一張桌子的桌邊時,那張桌子上的水手臉帶敬畏,不由自主的起身,離開了那裏。
“夥計,來杯蜂蜜酒。”
見有人脫離開了位置,他毫不客氣的坐了上去,薄薄的嘴唇發出聲音,很有磁性。
而伴隨著他的聲音,整棟酒館登時明亮起來,亮度如初。
愣了幾秒,文森反應了過來,立時躬身行禮:“好的,先生。”
回到後台,往杯裏倒著琥珀色的酒液,他的心緒翻滾如潮,難以平息。
依照剛才的神奇場麵看來,這個人,絕對是術士!
傳說中無比強大的術士!
將一杯大約一隻手長度高的杯子倒滿,他伸手將其端向這名客人,心思狂熱,而眸光則瞥向了那些水手。
剛才還喧騰不已的水手們現如今全然平靜下來,噤若寒蟬,隻有偶爾一兩個敢說上幾句,但即便是說,也是相互之間的竊竊私語,遠沒有剛才那般肆意。
“先生,你要的酒來了。”
根據這些人的神情,文森肯定了自己的判斷,躬身將酒放在了對方桌子上。
隻有傳說之中擁有神秘力量的術士,才能讓在場所有的水手這般平靜,要不然依照他們桀驁不馴的性子,早就鬧翻了!
隻是,這麼一處普通的酒館,怎麼會出現術士?
那名男子接過酒杯,將嘴唇靠近那杯子的邊緣,似乎想起了什麼,而後,他的動作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