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閑對弈摯友品朝局(1)(1 / 1)

水溶看著身披絳紫色玄狐披風的梅瑜澤,眼睛裏冰冷的目光柔和了幾分,嘴角卻依然帶著淡淡的冷漠:“這麼大的雪,你怎麼有興致來我這裏?”

“王爺,下雪天才好對弈,安安靜靜的,可以聽見下雪的聲音。”梅瑜澤微微一笑,也用水溶讓他,便解下披風遞給邊上的侍女,自顧坐在窗前的暖炕上。

“你呀,生怕我的名聲還不夠壞。”水溶淡淡一笑,眼睛裏依然冷如冰霜,幸好梅瑜澤已經習慣了他的冷漠,對此渾然不覺。

“王爺的名聲壞?那瑜澤的名聲不也跟著壞了嗎?這怨誰?還不是王爺惹得謠言?”梅瑜澤淺笑,手中已經執起白子,又轉身對老管家吩咐道:“把你們王爺藏得好茶拿來給我嚐嚐。”

“是。”水安偷笑著,答應一聲轉身出去。

其說到“壞名聲”這件事,原本就是水溶的錯。去年水溶十八歲壽宴上,皇太子李雲綬親自道賀,水溶便親自作陪,眾人一起飲酒,當時在座的還有東平郡王世子穆千尋,太子的堂弟簡郡王李雲綿在座。眾人酒至酣處,太子李雲綬便笑著對水溶說道:“北靜王,早年間父皇說給你選一個王妃,你說你尚且年小,不宜早娶,如今你也十八歲了,按道理很該成家才是。你告訴哥哥我,這滿朝文武家的姑娘,你可有中意的,明兒哥哥我幫你求了父王,給你賜婚如何?”

“多謝太子美意,溶且無此心。況且如今身在孝裏,也不宜談論此事,單單說今日擺酒請客,已經是大不孝,於理不合。”水溶輕輕擺手,淡淡的說道。在座諸位才想起今年是他母妃亡故第二年,三年重孝未滿,今兒原本也沒有酒宴,不過是平時幾個關係極好的人湊在一起,替他解解悶兒罷了。

因這北靜王水溶,十歲喪父,十七歲又喪母,如今雖然世襲祖蔭,是朝中最年輕的王爺,但的的確確也是個命苦的人。況且他性子淡泊,平日裏對什麼事情也不上心,惟獨喜歡跟幾個朋友飲酒作詩,品茗對弈而已。所以王公貴族裏這幾個有才學的年輕公子世子都跟他走的親近。

“且莫說你在孝裏,就是原來老王妃在世的時候,咱們有心幫你,你也總不給機會,你說這天下芳草萋萋,難道就沒有一個人入得你北靜王爺的眼?”李雲綬身為太子,原比其他人放得開些,因又有了幾分酒意,所以說話也少了幾分計較。

“太子說笑了。天下芳草萋萋,溶又能有多少見識?”水溶輕輕搖頭,慢慢的把杯中之酒喝下去,但覺一股辛辣順著喉嚨慢慢向下,喉管直到心房的位置確如鈍刀來回的切割一般,痛入心扉。一時眼睛裏便有幾分霧氣蒸騰,恍惚中回道七歲那年,他跟著父王南下辦差,借宿到公侯世家江南才子林如海之府邸,在那裏,他見到了一個較弱的女嬰,那時她總是喜歡哭,奶娘怎麼哄也哄不下,惟獨他一抱她,便睡得香甜。當時父王還說了句笑話:“這女娃見了我家溶兒倒是乖得很,難不成是老天給我們水家送來的兒媳婦不成?”

一句笑話而已,當時林如海未曾答話,但水溶卻在心裏留下了一個印記。所以後來父王死後,母妃給他說了數十門親事,都已失敗告終。最後母妃也隨父王離去,偌大的北靜王府,便隻有他一個孤獨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