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把棋盤收拾好之後,悄然退下,水溶回頭看著梅瑜澤,淡淡的說道:“再來一盤?”
“好。”梅瑜澤答應著,和水溶二人又對麵而坐。依然執起白子,卻隻占了星位。
“這次知道內斂了?”水溶說著,也在星位落子。
“不盡然,有時進則為退,退則為進。”梅瑜澤開始依然是走主攻的路線,一路強攻。水溶卻隻是沉靜的防守,似乎是不不退讓。
“王爺有心事?”梅瑜澤平日很少贏水溶的棋,二人對弈也從不給對方留情麵,向來都是忘我廝殺,然十之八九都是水溶贏。而這次,水溶卻是節節敗退,直到毫無防守之力。
水溶不答,隻是把手中的黑子輕輕一放,淡淡的說道:“我輸了。”
“王爺,成大事者,不可感情用事。”梅瑜澤別有深意的看著水溶。
“我這一輩子,也不過如此,什麼大事小事,隻要一生平安無事便可。”水溶依然淡淡的,但目光卻不與梅瑜澤對視,隻是別開去,看著那邊閃爍的燭光。紅淚點點,仿佛滴血的心,寧靜的雪夜卻讓人神思心動。
“王爺,竹影閣的那株綠萼梅花開了沒有?”梅瑜澤看著水溶,等了好久不見他說話,便輕聲開口。
“開了,映著今日的大雪,開的倒也繁盛。”水溶回頭,看著梅瑜澤,又沉思片刻,“怎麼,你又意挑紅燭踏雪尋梅?”
“有何不可?”梅瑜澤淡笑,“王爺知道在下姓梅最愛梅花,尤其最愛綠萼梅花。清冷高潔,敢與雪相爭,暗香湧動獨一無二。”
“走吧。”水溶下了暖炕,便往外走,婢女忙取來那件鴉青色黑貂大氅給他穿上,另有人取了梅瑜澤的那件絳紫色玄狐披風給他披上,前麵小丫頭執著八寶琉璃氣死風燈,後麵水安和梅瑜澤的家人各自給自己的主子撐著十六骨大油紙傘。一路上出了走路的咯吱咯吱的聲音之外,便是呼嘯的風聲,眾下人隨著主子的腳步進了園子,小心翼翼的服侍著二人前行,大氣兒不敢喘一聲,就算是冷風吹到嗓子裏,憋得難受想要咳嗽,也都生生的忍下去。
走近竹影閣一帶,水溶便突然站住,對身後的家人說道:“你們就在這兒候著。”
“是。”水安等人立刻站住腳步,寸步不敢向前。
“燈也不用了,借著雪色,倒也認識路。”梅瑜澤也擺擺手,叫麵前的小丫頭讓開,和水溶二人,慢慢的走上了竹林裏的一道道坡緩的台階。
二人走近了竹影閣的院門,梅瑜澤便停下了腳步,環顧四周,小路兩旁的風燈閃閃爍爍,白雪皚皚的琉璃世界裏,燈光飄忽不定,仿佛少女沉思時的目光。
“王爺且自便,瑜澤在這裏聽著雪聲,聞著梅香,便是一種享受了。”梅瑜澤止步不前,隻對水溶拱拱手,轉身看向竹林深處。水溶也不多話,便推門而入,直接進了院裏。
裏麵隻有一個媳婦和兩個丫頭伺候,因聽見院門聲,丫頭忙挑著燈籠從裏麵出來,迎麵看見水溶踏雪而來,卻腳步緩慢,似乎猶豫不決。
“王爺安。”丫頭忙福身下去,不敢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