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記得了?”水溶有些失望,果然,那年她不過三歲。還是個啥都不懂的小孩子,整天跟在她父親的身邊,一有什麼事情不隨心,就哭哭啼啼的撒嬌。
“你曾用這個東西,換了別人一樣東西,難道你忘了?”水溶依然不想放棄,隻堅持著問她,提示她。
“換了什麼東西?可是這個?”黛玉思來想去,自己身上並沒有什麼東西是從小帶來的,隻有一樣。於是順手解開衣領處的蝴蝶盤扣,從貼身內衣裏拿出了一根舊的褪了顏色的紅色細絲絛,絲絛結成攢心梅花狀,底下用同色的絲線,籠著一顆拇指大小的東珠。
“你果然一直帶著。”水溶驚喜的上前,伸手拉過那根紅色的絲絛,因絲絛太短,二人的身子便貼到了一處。
“我何曾想一直帶著,原是要換根絡子的,可這個怎麼也解不開。因是小時候帶上去的,如今大了,又摘不下來。除非剪斷了。”黛玉不悅的說道,“但父親臨終前又特別囑咐,這根絛子不能剪斷。所以才帶了這些年。你如何認得這個?”
“愛哭鬼。”水溶說著,又把她擁入懷中,用自己的下巴抵住她的頭頂,暗啞的聲音從黛玉頭頂響起:“你果然都忘了,如何忘得這麼幹淨?竟然一點都不記得了。”
“誰是愛哭鬼?”黛玉不滿,想要推開他,無奈他抱得太緊,憑著她弱小的力量,根本無法掙脫。
“你是,你從小就是。”水溶堅持的說道,“你整天跟在你父親身後,稍不順心就掉眼淚,還有你剛生下來的時候,也是動不動就哭。不過很奇怪,我抱著你,你從沒哭過。”
“你……”黛玉大驚,這是什麼話?是他故意討好自己說的瘋話,還是真話?
“那天你因吃不到糖葫蘆,便又哭又鬧,我便嚇唬你,說糖葫蘆是山楂果被竹簽穿心而過的,你才不鬧了。不過後來到底你還不甘心,回道家裏又跟你娘親鬧。還是我用這顆珠子把你哄睡著了。第二天你便不還我,卻拿了這個玉蝴蝶跟我換。你個鬼精靈,那麼小,怎麼有那麼多鬼心眼,拿了這個不值什麼的玉蝴蝶,換去了我的東珠。”
黛玉的腦海裏立刻有一團東西,仿佛被什麼東西炸開一般。斷斷續續的畫麵在眼前頻繁的更換,終於搜索到記憶中,那個單薄少年清秀的臉龐。
用力推開他,抬起頭,顧不得那些避諱,她仔仔細細的審視著這張臉。良久,終於歎了口氣:“不像!你一點也不像他。”
“十一年了。你要怎麼像?難道要我變會八九歲時的樣子,你才肯相信?”
“可是你怎麼會是王爺?你不是一個商人的兒子嗎?你們去姑蘇,原是去販賣絲綢……”
“原來你還記得!”水溶的心頭湧起一陣狂喜,再次把她擁入懷中,緊緊地抱著她,仿佛抱著一件稀世珍寶,“那是我父王微服南下,替先皇辦差去了。”
“原來你是騙子。”黛玉輕笑。
“你才是小騙子,你看看,這兩樣東西,可是能等值交換的?”水溶也忍不住笑了,放開她,拿起那隻玉蝴蝶,對著東珠,問著黛玉。
“換不得,如今隻好換回來了。”黛玉說著,便奪了玉蝴蝶,要把東珠摘下來,無奈絛子打了死結,又解不開,她便回身去找剪刀。
“晚了。”水溶握住她的手,又把玉蝴蝶從她的手中掰出來,“如今再換回來,我卻不同意了。”
“那你要怎樣?不過是小時候的事情,當初你怎麼願意,如今又說我騙你。”
“當初你可是答應了我一件事,所以我才願意的。”水溶低頭,用自己的額頭抵住她的,輕聲道:“你已經把你自己許給了我。所以,我才把這顆東珠給了你。”
“啊?”黛玉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一把推開他,“這不公平!你不能欺負小孩子!”
“你現在不是小孩子了。明年你十五歲,過了及笄之禮,我便去向皇上求聖旨。請他給我們賜婚,好不好?”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有……我……”黛玉慌亂的在他懷中搖頭,此刻她隻覺得事情好亂,好複雜,如何他一個高高在上的王爺,就變成了小時候的那個玩伴?記憶裏那個哥哥在家裏住了十幾天,走後便再也沒有消息。從此她的生命中便沒有了這個人。如今卻又變成王爺,還說這些話,這太不可思議了。真真叫人無法理解。黛玉想要推開鉗製她自由的那雙手,想立刻離開這裏,但卻在下一刻被他吻住,溫熱酥麻的感覺從雙唇倏地傳遍全身,如遭電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