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蘇蘇一整晚的低氣壓,銀雪也不大敢跟她說話,直到了第二天早上還是這個樣子,銀雪試探著開口:“小姐,今兒穿哪一件呐?”
“黑色的。”
“黑色的?那件黑綢繡金牡丹軟煙羅袍?”銀雪想了想,大概會穿的黑色衣裳隻有那一件,從沒有穿過的,心下微覺詫異。十五六歲的姑娘,誰不愛些紅啊紫啊,黑色還是太沉了些,壓抑得很,莊重時候才上身的顏色,怎麼今兒想起來穿了?
“嗯。”
蘇遠道選擇了相信郝夫人也不大出乎蘇蘇的意料,讓她耿耿於懷的可能還是蘇婼吧。她端著銅鏡打量自己,也是細嫩的雪一樣的肌膚,水目桃腮,眉眼精致不下蘇婼。
卻是放縱得久了,不端小姐的架子,才顯得分外沒規矩吧?
想穿黑色,大約是昨天被楚縱歌的黑衣迷了眼。
蘇蘇長相雖是嬌俏玲瓏的那一類,穿上那件黑袍,冷著神情,倒顯出幾分美豔。以桃花粉敷麵,石子黛描眉,胭脂輕點,花勝覆額,折牡丹壓鬢,便如畫中走出的仙子一般奪目。
“小姐......今天真漂亮。”銀雪竟然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走吧,去安置營。”
蘇蘇覺著,該是自己的東西,一樣都不能少。這忽然而起的念頭是為著誰呢,心裏頭一個隱隱的答案,她卻不願去想罷了。
“二小姐!”一出蘇府,門外便有一聲齊刷刷的喊,倒很有一些氣勢。
蘇蘇一看,果然是秦朗他們,約有十多個,排成一列等在外頭,頭上都紮著紅色頭巾。
這些人原本都是市井上頭的混混,所穿不過是些粗布衣裳,甚至有幾個補丁的,隻是他們跟秦朗一樣,將衣裳漿洗得幹幹淨淨,一點沒有邋遢的樣子。隻是他們頭上的紅頭巾,不知是從哪塊布上扯下來的,大小不均,紮得形狀也不同。
蘇蘇心情原有些黯淡,一見他們的怪模樣,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們紮著紅頭巾做什麼?”
秦朗見蘇蘇今日著黑衣,梳妝描畫,竟是更甚於往日的貌美,心裏一動,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見蘇蘇笑,自己也跟著笑起來:“他們說,既要保護蘇二小姐,便要有個規矩。”
“是啊。”一個身材微胖的少年笑嘻嘻的,一笑眼睛就看不見了,“像那些巡邏營的人,都有統一的衣裳穿。我們沒錢,衣裳是統一不一起了,就紮個頭巾意思意思嘛。”
蘇蘇掩嘴輕笑:“倒像是要起義的了。”
“起義算什麼,二小姐這麼漂亮,周幽王為博美人一笑烽火戲諸侯,我們為博二小姐一笑,起義也幹了!”一個精瘦精瘦,一看就身手矯健靈活的少年油裏油氣地笑答。
“猴子,不許對二小姐不敬。”秦朗的臉卻拉了下來。
“是是是,老大。”猴子立刻一臉嚴肅。
這些人倒是很聽秦朗的話嘛。
蘇蘇上了馬車,這群人就跟著蘇蘇,一路到安置營,倒吸引了不少目光。
在車上的蘇蘇想了想,吩咐銀雪:“我想了,咱們還有皇上賞的黃金呢,要用起來,你拿些銀子,去給他們每人量了尺寸,添置幾套衣服,衣服的款式我想想,就用紅色的,像巡邏營那樣輕便的,他們若喜歡頭巾,也一樣做出像模像樣的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