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潮水一般一層又一層襲來的疼痛裏,腦海中最先浮現的是什麼呢。
那張俊朗卻冷漠的臉,從馬車的簾子裏探出來,冷冷地看著他。而後,那冰霜一般的神情漸漸被天光捂暖,開始露出笑意來。
而後,笑容越來越多,他也變成春光裏明媚的一景了。
好像已經很多天沒有見到他了,在此時無端地思念起來,想念他手心溫暖的觸感,想念他帶著她馳騁在夜風裏,而後在額頭輕輕落下的一吻。
想到他送了她漂亮的霞光裙,原本是要穿著去桃花會的,雖然在女眷的宴會上不會見到他,但也不禁想象自己走在宮道上或是花園裏,也許他剛好從父皇的殿裏出來,便剛巧的碰麵,他打量她一眼,而後歎一聲漂亮。
她在腦中想象過許多次這場景,所以將霞光裙穿了一遍又一遍,想象自己該梳什麼樣的頭發,將花鈿簪在何處,才能以最好的模樣,去他的家裏,見他的母親,與他相遇。
而後,仿佛桃花烙餅,平底鍋的升級,都成了次要的事。
可是,難道要因為這次腹痛而失去這個機會麼?
蘇蘇知道如果得知她生病,端王一定會放下公務,到她的府裏來探望她,可是那就不一樣了啊,她翹首以盼的相見,雖然有很大的機率會落空,卻還是不願意葬送在這種情況下。
她們的談論,隻言片語,在她稍稍清醒的時候落入耳裏。
郝夫人?核桃酪?要是她?
她以為自上次的事情之後,已經可以相安無事地共處下去,原來還是一直都不肯善罷甘休?她到底怎樣觸及了她們的利益,要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下手?
一陣痛意又襲來,模糊中有人握住她的手:“小姐,你再撐一撐,我現在出府給你找大夫。”
現在?現在已是晚間,你一個女孩子怎麼能行,若真要去,也要和萬全小得一起……
蘇蘇想開口告訴她,然而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銀雪起身便去自己屋裏取一件披風來,剛找好穿上,便聽見屋裏有“叮——叮——”的聲音,嚇了一跳:“什麼東西?”
四下搜尋起來,才發現有一處隱隱有一閃一閃的亮光,在桌子上。
銀雪深深地疑惑了,揭開桌上蒙著的布,果然是平底鍋。
小姐這些天會用從市集上購回的豬油烙一些餅給災民,因此平底鍋上也會粘上粘膩的豬油,銀雪每日回府都要好好清洗一番,晾幹之後便直接放在自己屋裏,第二日出門時再帶上。現在蘇蘇十分信任她,於是平底鍋交給她保管也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雖然聽小姐說了平底鍋得到誇讚會閃出亮光甚至變得更厲害的秘密,可是現在,這個平底鍋,又沒有人誇它,為什麼會亮?
銀雪遲疑地伸手觸碰平底鍋,平底鍋的亮光竟然更甚。
難道它知道小姐有難了?
銀雪吃驚了,遲疑著對平底鍋說話:“你……你知道小姐中毒了……明天可能去不了桃花會嗎……”
平底鍋發出一道亮光,照亮了銀雪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