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戰兢兢的上前取過案桌上墨跡未幹的圖紙,阿圖沙偷偷瞥了眼站在帳門前抬頭望星辰的主子,不敢多說什麼,退出門去,前幾日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讓他至今仍記憶猶新,內心莫名的有種恐懼感。
捧著張濕淋淋的宣紙,走遠的阿圖沙卻不得不承認這位主子超乎常人的才能。仰仗著他親手繪製的攻陣線路圖,清軍這一日的進攻雖看起來似乎沒有很大的進展,該繞出來的還是繞回了原地,但是分明的,兵士們呆在陣內的時間漸漸增加了,一個個的機關被破解,進攻的前鋒越來越接近那座城池。這一情況讓原本已絕望等待朝廷斥責聲的舒赫德放下了心,專心的投入到攻陣的戰役中,連遠在喀什噶爾的兆惠將軍都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要知道葉爾羌城可是整個天山戰役中重要的一座城鎮,也是受戰爭影響最小的城鎮。
說起來,這也不算是戰役,沒有傷亡數字,甚至連失蹤的兵士都沒有,這個陣就像個回轉的圈,把進入的人兜上一大圈再送回原來的地方。隻不過清軍驚人的進展讓城內的守軍也開始蠢蠢欲動,陣中的巨石在不停的變幻著位置,調整著方位,但是似乎沒有什麼效果。
隻不過,阿圖沙隱隱的有種不安,因為以他對這位主子的了解,這位爺從未有過全身心做什麼事的時候。但是這次,似乎從四貝勒跳下巨石的那刻起,他就在和這個陣卯勁:自戰役開始以來就沒有休息過,連原先最愛的茶水也沒有沾上一口。滿帳子都是星象和卜卦的書。有關巨石的方位擺設最新變化的情報和戰報占領了整張案桌,而原來案桌上雅致的山水寫意畫則消失的無影無蹤。詭異!阿圖沙想到剛才出門時那位爺嘴邊若隱若現的笑意,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甩了甩頭,先把這該死的陣破了吧!
弘昱舉著一張畫滿密密麻麻符號的情報,細心分析著其中的變化和布局,不得不承認自己福晉擺的這個巨石陣的精妙之處確實奧秘無窮,幾乎讓自己也陷了進去,隻是越看越覺得有種惱羞成怒的感覺。
這乾坤巨石陣根據二十八星宿的布局而設,其中的方位順應天空鬥轉星移而變幻莫測,結合八卦相生相克的進行布列,其精妙之處讓人魂牽夢繞。根據書中所載,這種陣法變幻多樣,卻機關密布,迎敵之時可以安置暗器、陷阱,甚至相傳可以呼風喚雨,隻是中原傳言此陣早已失傳,不知那個女人又是從哪裏學來如此厲害的旁門左道。她布的陣雖說沒有暗器之類傷人的陷阱,但繞來繞去的迷失感就讓人心煩不已了。但是似乎此陣中還有更重要的信息……
嘴角滑出一抹縱容的笑意,弘昱順手翻出之前已然被破解的機關,這些機關對應的星辰列數下來大概十來個,依次被端寫在一張雪白的宣紙上,取了頭字,或取其音,或取兩字之形相合,竟是:
笨雞蛋,亂吃醋,回家燒菜酸死你!
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弘昱轉眼望向那張最新的情報,挑揀出迷惑人的道路,按照之前的方法一一分析。“渦魚、羌埃、德園、人關、十易、壬奎、貳乾。”
渦(我)、埃(愛)、德(的)、人、十(是)
……我愛的人是……
不經意的,弘昱的身子微微顫了一下。壬奎、貳乾?這是東方熒惑的兩處不起眼的星辰,讓人幾乎遺忘了它們。弘昱皺了皺眉,按捺住內心翻騰的憤怒,又試了好久,卻無論如何卻拚不出接下去的字。不是金嶽,卻也不是弘昱,那麼到底是誰?
終於控製不住心中的不安,猛地弘昱拍出一掌,對著滿是密密麻麻圖紙的案桌狠狠的順手劈來,案桌應聲分成了兩半,發出了駭人的響聲。沒有理睬聞聲而來嚇呆了的塔裏雅,弘昱帶著滿臉的陰沉和怨怒,踩著滿地的紙屑,拂袖出了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