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國的這個冬天並不冷,每日都有暖陽高掛。一些自認得道高僧的人便大肆放言:此乃吾王千古明智幸得天地之鑒,有此王蘇國之福啊。一些諸如此類阿諛奉承的調調一時間竟然在蘇國境內得以成風,儼然將蘇國的皇帝奉為神明。其實認真說來,蘇國的此任皇帝不僅毫無明智可言還實在是懦弱的緊啊,好好的蘇國硬是在他即位的短短三年被其他國家欺壓的名不聊生,明著暗著都是一塊等著他人宰割的肥肉,隻是可憐了一眾無辜百姓了。
在這個溫暖的冬日,蘇國的六公主蘇合香卻迎來了她命運齒輪轉動的時刻。
蘇國皇宮中最偏僻的宮閣是棱合閣,緊挨著皇宮最為陰暗的冷宮。難以想象,在這個昭示著不受寵信息的地方裏卻住著貴為公主的蘇合香。
此刻,向來清冷的宮閣卻來了許多神情傲慢的太監、宮女。瘦弱的蘇合香跪在冰冷的地上,長發遮住了她的表情但微微抖動的肩膀泄露出她的情緒。
“什麼意思?!什麼意思?!不會的!皇上不會這麼做的,不!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皇上!”蘇合香的母妃——丹妃死命地抓住宣旨太監的手,一臉的不可置信。
“皇上也是你這種人能見的?告訴你,這就是皇上的旨意。”宣旨太監嫌惡地甩掉丹妃的手,絲毫不掩飾眼中的不屑,“你就認命吧,好歹你也為我們蘇國獻了一份力不是嗎?咱家也會在途中好生照顧公主的。”
丹妃癱坐在地,雙眼渙散,忽而又瘋癲的大笑:“哈哈哈,好啊,好啊。你們這是要置我們於死地啊!這皇宮真是吃人的地兒,我耗盡了一生卻換來了這個結局!好啊!好啊!”
宣旨太監鄙夷地看著丹妃發瘋,眉頭一皺細著聲音說道:“來人啊,丹妃受不了離女之苦神智漸昏,將她送入廖新庵靜養。”
話落,門外走進兩個侍衛,一人一邊的拉扯著丹妃,奈何丹妃掙紮的劇烈一時間竟然無可奈何。
“你們這些廢物。”宣旨太監啐了一口,走上前去狠狠地踹了丹妃一腳。
踹倒在地的丹妃終於放軟了力度,由著侍衛拖拉,嘴上卻淒厲地喊叫:“你們這幫狗奴才!你們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直到被拖出門外沒了聲響,丹妃也沒有看過她的女兒一眼,這個和她在棱合閣相依為命受她打罵八年的蘇合香孤單的低垂著頭,仿佛一具沒有知覺的木偶。
宣旨太監不以為然的一哼,這地方想讓他不得好死的人多了去了,哪兒還輪得到她。
“行了行了,幫著六公主梳洗梳洗,明日一早就起程。”一聲吩咐,宣旨太監不想多呆的離開了。
“是。”宮女們應著。
蘇合香木然的被帶著梳洗,那雙黯淡的眼眸的深的如同一汪寒潭。
這個冬日,被聖旨上冠冕堂皇的賦予了賢良淑德,聰慧伶俐的蘇合香作為蘇國史上第一個質女被送到了高國。
一月後。
高國的天氣遠遠比蘇國更為寒冷,愛偷懶的宮女和太監們往往是通過猜拳的方式決定究竟由誰去送東西、去服侍,倒黴的那個人也隻有在寒風的包裹中咒罵著。
比如現在。
飄落的大雪在地上有了一定的厚度,一腳踩上去就仿佛是置身於冰水中。倒黴的小太監每一腳都像是踩在火上一樣,走起路也是一跳一跳的,好生滑稽。
他身後凹陷的腳印孤零零的顯現在一片雪白之中,隻是不一會便又被新的雪覆蓋,仿佛從來沒有人從這裏走過一樣,在冰雪下掩埋了一切。
這條小路的盡頭是一座宮殿,說是宮殿也隻是比那棱合閣大了一點點而已。
小太監臉上明顯的寫著不爽,腳下步伐加快。隻要送完這一趟就行了,他已經用幾次慘痛的教訓摸清了那些人第一次出拳都會出些什麼,他不會再輸了,也不會再送東西了。是的,他再也不會送東西了,永遠。
終於到了,蘇合香就坐在宮殿的沿前。她穿得很是單薄,可是在瑟瑟的寒風中,她好像不會冷一樣。
小太監看著那瘦弱的身體,心裏竟然並沒有什麼憐憫。
“拿去吧,小賤貨。”小太監走上前,隨手將手裏的食盒扔到地上。撞擊的聲音很大,在寂靜的空氣讓人感覺特別的刺耳。小太監忽然的感覺到了一陣懼意,怎麼回事啊?。小太監撫撫胸口,硬生生的壓下了那股不安。
蘇合香眼皮一抖,還是沒有半分反應。
小太監冷哼一聲,往日被欺壓的怒意和剛剛的不安攪成一股麻繩,用力的縛住了他的理智。
“說是小賤貨就是小賤貨,居然會被當做質女,真是聞所未聞啊。”小太監尖細的嗓音一絲絲地繞著,沾染上冰雪的寒氣讓人心生厭惡。
還是沒有反應,蘇合香就像是入了定一般,好像粗言穢語絲毫沒有擾入她的心間。
拳頭打在軟棉花上,無力的還擊回來。小太監掃了蘇合香一眼,鼻尖扇出一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