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傷心的是你後來連握畫筆的力氣也沒有了,而我卻什麼也做不了,我去教堂祈禱了很多次,可是你還是走了,你走的那一天剛好在下雨,我在雨裏哭了很久,我爸從小就教我男兒有淚不輕彈,我很感謝那天的雨,因為沒有人知道我在哭。”
不知不覺,一滴熱淚滴在秋土裏,惆悵化開。
“最近我聽到一首歌,名字叫夜曲,我聽到的時候,幾乎發狂。那就是我們的故事,我還記得它的歌詞:埋葬你的地方是幽冥,為你彈奏肖邦的夜曲,紀念我死去的愛情。你是不是很想聽這首歌?很多女孩子都喜歡這首歌,我走在街上,經常就能聽到它,我事務所裏的小姑娘的手機鈴聲就是這首歌,每次我聽到都很抓狂,非常抓狂。”
他苦笑,“哦對了,你大概不知道什麼叫做手機鈴聲,”他哀傷的眼神遙望遠方高崗,“你離開太久了,太久太久了。”
快速擦去眼角滑落的淚,他笑了笑,“哦,對了,我今天特地去買了這張碟,裏麵的每一首歌我都聽過,很好聽,我想,你聽了以後肯定不會再覺得寂寞。”
他用雙手刨開冷冷的土,小心翼翼的,生怕驚擾了睡夢中的她。挖出一個淺淺的坑後,他將碟放進去,然後用土覆上,拍平。一直輕輕的。
然後就是這樣靜靜的,他坐下,看著照片中青春俏麗的少女,看她微笑麵對世界,她留給世界的最後的禮物,怕就是這樣清澈的眼神,以及甜美的笑。
她青春的所有光華都定格在了那一瞬間,而他已笑容滄桑。
“好了,說最後一件事。下個月我要結婚了,新娘子就是那個罵我沉迷柏拉圖式愛情的女孩,兩年前我們分了,大概是緣分吧,後來的日子我常常會碰到她,在巴黎,在紐約,有時是我先看到她,有時是她先看到我,碰到就吵架,”他苦笑,“不過老實說,她很有趣,每次跟她吵架我都會很開心,這大概就是孽緣。”
“一年前她滑雪的時候掉下山,受了重傷,昏迷了幾乎三天三夜,那時那種無力感又來了,讓我幾乎發狂,我很害怕,那時我就告訴自己,我失去了你,我再也不能失去她了,我輸不起第二次。”
“依依,祝福我吧,她說得對,我不能一輩子停留在18歲的記憶裏走不出來,她說時間是最好的解藥,現在十年已經過去,我想我走出來了。”
他柔笑,“而你,永遠活在我心裏的某個地方。”
遠方有殘葉繼續飄飄而落,有鶯鶯鳥叫聲從山野深處傳來,天空中大雁排成一排飛向溫暖的遠方,再過幾個小時,夜曲將開唱,沒人有會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