颯颯西風滿院栽,蕊寒香冷蝶難來。深秋的早上,屋子裏是一片暖和,屋外卻是冷風透骨。然而風中的秋菊卻依舊開得正盛,金黃的花朵為這蕭瑟的深秋增添了絲絲生氣。
玉漱一跨出門就打了個哆嗦,頓時睡意全消。今日淑妃娘娘邀一眾宮妃們喝茶,也請了玉漱,所以幫祈庭打點好一切玉漱就出門了。
“王爺——柳妃娘娘來訪!”周全的嗓音打破了庭陽宮的寂靜。
“柳、妃……哪個柳妃?”祈庭不確定的問道,眉頭輕鎖。
“就是序王側妃柳氏,柳妃娘娘!”額頭上有汗沁出,周全小心的回話,心道這宮中沒聽說有第二位柳姓的妃子嘛。
“……”
“王爺?您——見還是不見?要不——奴才去回了柳娘娘就說王爺您身子不適不宜見客?”周全抬眼偷瞧了主子一眼,小聲詢問。
“你……帶她進來吧。”淡淡的語調,神色中卻透著不解。她……怎麼會來?祈庭斂眉沉思,眼神有些迷離。
輕輕的推門聲響起,拉回了祈庭的思緒。他望向門口,神色已恢複了平常的淡然。來人身著粉色對襟綢褂,朵朵白蓮綻放在衣擺,雖還未入冬卻已罩了銀白色水波暗紋的披風。一張小臉兒襯著披風領口雪白的兔毛更顯得膚膩如脂,她定定地望向床上躺著的祈庭,盈水雙眸已是泫然欲泣。
“好久不見了,請坐吧!恕我身體不便,不能親自迎接。”淡淡的聲音,涼意中透著暖,風輕雲淡。
“庭哥哥——你還好嗎,這些年?”嬌柔的聲音有著明顯的顫抖,柳妃從桌邊拿了凳子緊靠著床邊坐了下來,目光卻一刻也沒離開祈庭清俊中透著蒼白的臉。
祈庭的臉上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多謝娘娘掛懷,本王還好。不知娘娘今日前來,可是有事?”眼前的女子嬌柔中微帶憔悴之色,七年的歲月並未在她楚楚動人的容顏上留下痕跡。隻是眼角眉梢少了一份天真多了幾縷愁思。
如故的容顏喚起塵封的記憶。尤記當年年少輕狂,也曾撥弦賦曲、丹青繪容隻為靜立如荷的少女一刻欣喜的眼神;也曾采花為環、指天為誓隻為如玉似月的容顏一抹嬌羞的笑。
“柔兒隻是,隻是想來看看你……”吐氣如蘭中含著欲語還休的委屈,吳儂軟語間蘊著小女兒的無盡嬌羞。恍若時光倒轉,她還是當年那個錦心秀顏、純潔天真的豆蔻女子。
“這些年,你過的……可好?”祈庭側頭望向床側,當年的一幕幕在腦海中重現。
“……有什麼好不好的,還不就那個樣子。”一聲輕歎,嘴裏不說,雪白的綾帕卻拭上了眼角。
“……”眼前的嬌俏人兒盈盈粉淚掛香腮,祈庭一時也沒了言語。
屋內的炭爐中傳來火焰微小的劈啪聲,伴著女子泣淚的哽咽。
“庭哥哥——”柳柔衣突然傾身上前雙手握上了祈庭放在床邊的手。嬌軟的身子貼著錦被,兩人間的距離讓祈庭能夠聞到她身上那曾經熟悉的蘭草香。
祈庭身子一震,活動手臂下意識的想要把手抽出卻沒有成功。自己冰涼的手被緊緊的攥著,那雙柔若無骨的小手固執的緊握著不肯放手。濕、涼——是了,她的身子弱,氣血一直都不好。從自己認識她時,她就時常生病,手也常年是涼的。這麼多年過去了也還是一樣。想起當年自己天生不良於行也就自然地對多病柔弱的她多了一份同病相憐的親切與關懷。才有了後來……
望向眼前的女子,祈庭的眼神從複雜轉為沉靜,碧湖無波,輕啟雙唇言道:“柔衣,柳妃娘娘——你我已經不是當年的我們了。你若有事直言無妨,我定會幫你,若是沒什麼事,還是回去吧。”
“我……”祈庭的一聲“娘娘”,讓柳柔衣心頭一陣酸澀。她怔怔的望著祈庭,這個男子七年未見卻仍讓她眷戀,本以為自己早已心如止水,卻在望見他的第一眼心頭一痛,那痛楚中卻透著欣喜的甜。原來……自己還有心,還懂愛……那些琴瑟合鳴,花前月下,以為自己早已忘記卻在重逢的一瞬間湧上心頭,原來自己對他從未忘情……“庭哥哥,你不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