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一天的工夫,序陽宮的喜事在諾大的皇宮中傳的已是盡人皆知。玉漱耳朵尖,光是庭陽宮裏就聽到了不少竊竊私語的議論。正所謂幾家歡喜幾家愁。不過,在這個孩子呱呱墜地之前,隻怕是——歡喜的,歡喜得不安;憂愁的,也憂愁得忐忑。畢竟男與女的分別在這個天底下最尊貴的家庭裏更顯得格外明顯甚至異常殘酷。不然也就不會有所謂的“母憑子貴”了。
話說回來,若隻是個單純的皇子妃有喜怕也不會引來這麼多的關注。畢竟有喜的左仲謀的千金。序王的勢力雖然折損了不少,但他的背後不是還站著這位權傾朝野的左丞相,讓任何朝臣都不敢小覷呐!眼看朝堂上下皇儲之爭日漸白熱,命運的天平最終會傾向誰呢?此時沒有人知道,但每個人又都在猜測。一個個官服頂戴的朝臣如同賭徒一般,壓上了自己的前程性命想要在這場豪賭中贏出個飛黃騰達的後半生,若是賭輸了便是前功盡棄屍骨無存呐!
這日上午,玉漱在屋子裏正熨著為第二天赴宴準備的煙紫色團花錦裙。丫鬟品梅氣喘籲籲的一路跑了進來,“娘娘!您還是別熨這件了,您明天怕是得換別的衣服。”
“啊?為什麼?不是你昨天說這件好看的嗎?今天又改主意了?”玉漱有些摸不清這個小丫頭在想什麼,明明是她昨天幫她挑的衣服。難道那天被那個蒙麵人敲了一下敲傻了?
“不是。娘娘——您還不知道吧?皇上今天早朝時下了冊封,冷妃娘娘這會兒已經是序王正妃了!皇上還專門賜了塊‘麟趾呈祥’的匾給凝香苑呢!”
“這孩子還沒生……就……不會吧?”玉漱思忖著,望向品梅問道:“這些你都是聽誰說的?”
“回娘娘!奴婢剛剛去浣衣局時路過蘊德宮,在門口遇見德妃娘娘的侍女錦繡,聽她說的。這可是千真萬確,奴婢不敢妄言。”
“‘麟趾呈祥’?這還不知道是不是皇子呢,怎麼就……”玉漱點了點頭,又疑惑的低聲言道。
品梅湊到玉漱跟前壓了聲音說道:“娘娘您可不敢這麼說。聽說前天序王爺專門請了京城裏最有名的神算向天問進宮給冷妃娘娘看相卜卦呢。據說那向天問是有天眼的,他一眼就看出冷妃娘娘肚子裏懷的是個皇孫。後來卜了卦,卦辭是……哦,對了!是‘映日荷花風欲殘,甘霖天降化石麟’。序王和冷妃娘娘看了卦辭就問那向先生此卦何解?但那個向先生卻是一臉的神秘的反複說著‘此卦乃天機,可卜不可言’,其餘便隻字不吐。後來序王爺以千金相贈,那向先生也沒收卻又說了八個字。”
“哪八個字?”玉漱接口問道。
“好像是——‘恩落蓮花,子危呈祥’。對,錦繡姐是這麼說的,奴婢也不明白這詞是什麼意思。”品梅努力回想著認真答道。
“哦?還有這麼一說……看來明天的宴席真是非同一般了。這錦裙是簡單了,你去裏屋櫃裏幫本宮從新挑件更隆重的吧!”玉漱語氣一轉,對有些茫然的品梅吩咐到,停了手邊的活兒。隨手將炭火盒放回了紅泥爐上,一說兀自坐在凳上思索起來。
按理說隻有皇子出生後才會……如今冷相的這個女兒剛懷上皇家的血脈,就封了正妃。術士天眼卜卦,真是奇妙!區區一個術士之言居然能有這麼大的影響力讓皇上下旨,這位冷相爺在朝中的勢力之大可見一斑呐。
“映日荷花風欲殘”,荷花——子種蓮房——有喜的冷妃將要被狂風摧殘也就是將要有危險;“甘霖天降化石麟”,甘霖是恩澤,天降甘霖也就是皇帝給的恩澤,石麟也就是指這個沒出生的“皇孫”。再加上“恩落蓮花,子危呈祥”,也就是說需要有聖恩像甘霖一樣落在“有了蓮子的荷花”——冷妃身上,才能使這個“蓮子”轉危為安,渡過此劫,順利誕生。所以——就有了今日的晉封和賜匾,也就是所謂的“甘霖天降”。如此一來,按照卦文所言就可以保佑冷妃順利誕下皇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