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漸隱月初升,塞外清輝灑營帳。
“這是什麼?”久兒對著手中的銀色布片左右端詳。
“麵紗,戴在臉上。”
艾庫哈大叔的胖手在自己臉上做了個向腦後綁的動作。
“為什麼要帶這東西?”
“因為這樣神秘,好看。姑娘你的嘴……呃,你的眼睛很美,所以我們要讓你的眼睛露出來。快帶上,演出就快開始了。”
艾庫哈說著親自動手幫久兒把銀色的麵紗綁到了久兒的腦後,這樣一來久兒的下半張臉就隱在麵紗後麵顯得若隱若現了。
“哦……”我嘴巴長得不好看,所以要遮起來是吧?久兒聽出了班主大叔的言下之意,隻得接受了這頗具異域的穿戴。隨著艾大叔一起走出了帳篷,來到了不遠處搭起的台子後的另一個帳篷。
不一會兒,鼓樂聲起,正式的演出也拉開了序幕。身邊不斷有各色輕紗覆麵的舞姬整理著妝容,匆匆跑出去趕著上台。久兒裝作好奇的樣子在帳篷的一扇簾子邊揭開一個小縫兒偷偷向外觀瞧。隻見大大的台子前方幾個矮桌上酒菜齊備,正中的一張矮桌後一個滿臉胡須、錦袍金冠的男子正興致勃勃的瞅著台上領舞的女子,看來他就是番罕首領牧烈斐了,他的右側坐著一個年輕俊朗的錦袍男子,眉宇之間與牧烈斐很有幾分相似,久兒估計那就是番罕的王子牧擎了。
遠處的幾個營帳都是守衛嚴密,久兒的目光停在最西邊的一個不起眼的小帳篷上,按照譚副將的說法,那個帳篷裏關著的應該就是大皇子了。目光隨著那個帳篷四周來回巡邏的侍衛轉了幾圈,久兒歎了口氣放下簾子,回到帳篷裏對著模糊不清的銅鏡有一搭沒一搭的開始畫眉,等節目演完,再找機會溜到那個帳子附近看看,應該……不是很難吧。恩……就這麼辦了……
“啊!”糟了,又得重畫了。久兒看著鏡子裏亂成一團的眉毛,眉頭皺了起來。
“快,快,黛寒、燕燕、絲嘉還在磨蹭什麼,‘涉月顰鼓’馬上就要完了,你們快拿上樂器準備上台了。還有久兒,你還沒好?快點兒,鼓點兒一起,你也就該上場了。我說各位姑奶奶,都打起精神來啊,我這小小的綺韻班可是指著你們各位呢——舞跳得好,待會兒賞賜下來,少不了各位的。”
艾庫哈樂嗬嗬的跑進來,在一屋子的翠綠嫣紅中穿梭著尋找下一個上場的姑娘們,催促著招呼她們上台。
久兒剛點好眉心的蔻丹芙蓉就被班主抓了個正著,一邊手忙腳亂的係麵紗一邊被艾大叔推搡著走出了帳子。清冷的夜,讓一身輕紗舞衣的久兒不禁打了個哆嗦,台上四角奏樂的女子玉指撥弦,纖手執鼓,帶著異域風情的綺麗曲子從纖腰嫋娜的佳人指尖流淌而出,將那頭頂清冷的月都染上了幾份綺色,幾寸嫵媚……
銀色的裙擺隨著輕移的舞步在空中劃出曼妙的弧度,手中的玲瓏玉劍在月色下閃動著柔和的光,玉臂舒、水袖舞,媚眼如絲,嬌容半掩,久兒合著曲子,一柄冷玉劍舞的柔絲若水,一雙墨瞳水波瀲灩,秋波暗送到每一位坐上賓客的眼中。看得台子一旁的艾庫哈捋著自己的兩撇小胡子笑得眼睛都沒了。
盈盈一笑傾人城,柳腰雪膚動人魄。借著獻舞的機會,久兒正大光明的將番罕在坐的一眾將帥都觀察了個遍。她的雪膚月貌、曼妙舞姿卻也看呆了一眾酒客。曲未歇,舞未停,台邊卻隱隱起了波瀾,久兒的餘光看到一個兵士在牧烈斐的耳邊輕語了幾句,就見牧烈斐的臉上笑意漸濃,起身隨著那通報的兵士一同離開了酒席。久兒眼波一轉,心裏暗自猜測著是出了什麼事,手中的玉劍卻在思索的瞬間脫手飛出。心神一斂,旋身甩袖,久兒險險地收回了甩出手的玉劍,心裏暗自怪自己太大意,用心繼續起舞,卻在回首間看到那番罕首領正引著一人入席,來人一襲黑衣,看似平常但那質地久兒卻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上好的雲錦絲綢,這衣料是天禦宮廷裏常用的,在這番罕卻是稀罕物,這人是誰?難道是從天禦來的嗎?久兒在心裏瞬間生出許多猜測,卻在那人轉過臉坐下的瞬間,看清了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