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何府的路上,雲青攜妻帶子,坐在何靖華的車裏,而玉露、羅正、巧兒則坐著雲山的車,玉露抽空問羅正:“舅父、舅母可好?”
羅正笑道:“都好,而且不日要回國,讓我在上海或蘇州兩地尋套房子,以便日後定居之用。”
玉露聽了十分歡喜,笑道:“這下可好了,終於回來了,大表哥、二表哥,三表姐可一同回來。”
羅正笑道:“姐夫學業已滿,姐姐自是要回來,二哥也說回來,大哥因有事未完,還要再等幾年。”
兩人原本閑聊,三言兩語竟轉到譚芷身上:“表哥此番定居國內,可否想過婚姻大事?上次問你說不急,你到底是何心意?譚芷為你可是傾盡了心,你若是有心,我當助你,你若是無心,也趁早說出,免得辜負了人家姑娘一片癡心。”
羅正笑道:“我與她隻不過一麵之緣,倒是覺得模樣不錯,性格也開朗,隻這些就談婚論嫁未免太輕率了吧。”
到了何府,所遇之人都笑道:“終於來了,快進去吧,夫人都打發人過來三四趟了,再不來就要開戲了。”
看戲的時候,因有袁克文在場,玉露故意拘著秋水在身邊,不許她亂走,沒想到袁克文竟親自扮上戲,唱了一出貴妃醉酒,滿眼迷離,嬌媚頓生,眼睛始終不離秋水左右。
玉露有些不快,甚至連那些戲詞聽了也覺得似向有意秋水示愛,耐著性子坐了一會兒,推說換衣服,帶著秋水走了。
雯藍因譚慶生未到場,聽靖華說,打發人連請三次,譚慶生都推說有事,不肯過來,想是因昨日之事生氣了,也無心看戲,略坐了坐也走了。
慧姍倒是興致勃勃的,可剛坐下沒多久,玉寬有事要出門,她出去答兌玉寬也走了。
漸漸的戲台下,隻剩下何夫人和幾位太太等,譚芷也覺得沒趣,也起身走了。
袁克文自從秋水走了,眉目也不顧盼生輝了,唱腔雖還圓潤,台下的人三三兩兩開始聊起天來。
譚芷信步向花園深處走去,想著羅正雖到了,隻不過淡淡跟他招呼一聲,就沒再理睬她,想是癡心錯付,她雖然喜歡他,卻不是無理糾纏之人。正悶悶走著,聽前麵有人說話,她忙站住身,見秋水正央求玉露:“小姐,不是說要換衣服嗎,怎麼又不走了,別一會兒回去,戲演完了。那個袁克文平時看著尖嘴猴腮,扮上戲倒有幾分楊貴妃的味道。”
玉露笑道:“你這丫頭越發胡說了,難道你見過楊貴妃。”
秋水笑道:“我雖未見過,見他如此裝扮上,美豔不可方物,也覺得楊貴妃若長成這樣,也不枉唐玄宗三千寵愛在一身了。
譚芷心裏暗笑:“人人都羨慕那三千寵愛在一身,殊不知終有落花水去時,倒不如尋得一心人,勝似那整日裏想著如何爭寵?可又一想,即得一心人又能如何,自己還不是為了得羅正傾心,而在做不願做之事,這些日子琴也彈了,詩了做了,到頭來隻換得他淡淡一笑。”
譚芷因玉露是羅正表妹,索性連她也不想見,悄悄順原路往回走,見素雲正抱著刻兒看孔雀,遂也站了一會兒,刻兒道:“是二叔叔命人送來的。姑姑若是穿大花衣裳就好了。”正說著話,小丫頭慶兒捧著一塊洋花布過來,刻兒忙從素雲懷裏下了地,讓素雲也牽了一角,果然花布展開片刻,孔雀開屏了,那雀翎在陽光下閃著金光。連譚芷也第一次看見,從地上撿了一根小棍,去逗弄孔雀,孔雀淡淡白了她一眼,傲慢地踱起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