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3)

大劉送老先生回家發覺老先生站不穩,後來又發現兩位老人都站不穩。這讓大劉更確信原來覺得老先生為寫上訪信不得不打封閉,並且後來甚至覺得老先生不止一處打封閉,而是好幾處,甚至是全身的大關節都打了封閉。當然,這絕對不是醫院所為,醫院懂得尊重科學,不會這樣蠻幹。可以想象,這一定是老先生指揮陳阿姨操作,什麼地方痛就往什麼地方打封閉。所以,一看到老先生站不穩,陳阿姨就腿軟。由於腿軟看上去好像也站不穩了。

不過,大劉不僅注意到老先生是站不穩,並且發現老先生站起來時兩條腿還是不能支撐,也隻有站起來不能支撐時才出現抽顫,也隻有這時那狀況才像是抽羊角瘋。可是,在大劉關兩個老人上樓後,陳阿姨還依著自家的門讓自己挺直站著才算站穩了。這時大劉已反應過來。他立即先扶著老先生,因為陳阿姨有了門的支撐。大劉再伸過一把手來,兩個老人才有了可靠的支撐。這樣大劉和兩位老人算是穩穩地站住了。這時,老先生還舉起一隻手晃了晃蒙二的文字卡片說,這個寶貝我收下了。我會記住你這位高校副校長兼新聞係領導,並且認識了像蒙二這樣一個草根作者的一個好領導。

大劉說,先生,你記不記住我沒關係,隻要記住一同去延邊的法學碩士盧霞就行。另外,我不是蒙二大哥的領導。我和蒙二算是好朋友!

聽老先生的話,大劉已感覺到妻子或者是蒙二給老先生來過電話了,一是他任副校長的任命還沒下,說是搞好高校論壇再說。可能是妻子提前報喜了。至於蒙二隻能說是好朋友。怎麼說自己也成不了蒙二的領導。

這時,老先生還是依依不舍地拉著大劉的手不放。因此,大劉才意識到老先生還是站得不太穩。他要是放手就會跌倒。他想到有些腿疾是有晨僵的,晨僵的時間長短各異。他覺得自己必須扶老先生回家,若再陪老先生站著說話,老先生不僅難受,一旦跌倒更成問題。另外,他也覺下麵的話很多餘。

大劉很無聊地提到,盧霞曾自稱“劍膽琴心”。盧霞的姥姥原以為自己的女兒會生一個小子,那就不是“霞”是“俠”了。不過,劍膽琴心是與俠同行的。一個女孩,充其量隻能如蘇軾所說的,是劍上的劍環小孔而已。老先生不解其中意便跟大劉說,盧霞從不拿“劍”與“琴”作擺設。她跟他出差時,早晨鍛煉打起劍一招一式,以及彈琴攏、撚、抹、挑都很得法!

老先生還提到與盧霞去延邊時,她也帶著一把折疊劍。聽說盧霞大提琴也拉得不錯。由此老先生說起,前幾年他在蘇、錫、常走了一圈。可以說是“檢漏”吧。說是沒花什麼錢,就買了把“龍泉劍”。他家裏早就藏有一把“百年大提琴”。隻要一裝上琴弦,擰緊弓就能拉出美妙的樂曲來。老先生很客氣,叫大劉有空就帶盧霞和姥姥過來試試他的劍,拉拉他的琴!

這話在大劉聽來不很順耳,叫盧霞和姥姥過來試試劍拉拉琴。難道老先生不知道盧霞的姥姥已去世?這顯然是言不由衷。不過,大劉反過來想,剛才自己的多餘話,不也很多餘嗎?他竟然去提姥姥給盧霞命名又為了什麼?常言道,二月見親家因快過年了,未免話語要親熱些。那能計較那麼多。

至此,他才支支吾吾提出,若不因老先生身體欠佳。他想以一付對聯征得老先生的墨寶。那是從王勃《送杜少府之任蜀川》結合現實擷句而成的五言對:“與君別岐路,知己共沾巾”。

這不是一箭雙雕,他隻想穩住老先生。這對聯不怎麼工整,但老先生還是記下了,但還言猶未盡。他終於說,老家的事很是傷腦筋。因此,他已將在邕子女都打發進京同兒子兒媳一起過年。不過,他還是希望大劉有機會,帶著盧霞過來。兩家都可以在一起過年。

好,我叫盧霞馬上就過來。大劉邊說邊扶老先生進門並與先生擁抱。他退出來後,臨走時還開朗地跟陳阿姨說,好,我通知盧霞馬上就過來。

大劉告別老先生下樓後,就撥通了家裏電話。按他的估計,妻子一早送老嶽父和劉囡去火車站乘車,現在應已回到家。的確,如他估計的一樣,電話一通就聽到了妻子的聲音。他迫不及待告訴妻子兩件事,一是老先生出院了。二是,他受蒙二委托,一早就回到了南寧。本來想夫妻兩個人一同到老先生家裏拜訪,一來因你送嶽父去火車站乘車。另外,蒙二又要他在春節前務必見到老先生。但他一到老先生家,料不到老先生的腿已糟糕得站不穩。再有,先生看了蒙二代他草擬給秘書長的一段文字,悲不自勝。現在,他很擔心老先生控製不住會出大問題。原來,他聽說老先生快撐不住還不大相信。這次算是自己親自目睹了。最後,大劉喜孜孜說,大霞,上次你要去醫院探望,被老先生拒絕。這回是老先生親自請你,你快點過來,我擔心有事!

盧霞接到丈夫的電話頗是高興。一方麵是丈天回來了,另一方麵是原來老先生拒絕她的探望,這回卻歡迎她到府上來。不過她有些懷疑,既然老先生獲準出院,但病情沒有改善,是否蒙二給老先生的那段文字刺激了老先生而使病情複發?當然蒙二也為老先生失去一間房憤慨。但她早就警告說“命比房要緊“,不就一間房麼?若損害老先生的健康卻是輸不起。為此,她聽丈夫一說就將反問丈夫說,大劉,老先生如此狀態,蒙二沒搞什麼鬼吧?

大劉一心要盧霞快點來。他沒說別的隻告知妻子,他估計老先生偷偷封閉,要求回家過春節的。說他就是擔心過度封閉會出問題,如果你能找個什麼借口在老先生家中蹲守下來,才能確保老先生在出院期間的安全!

為此,大劉把老先生檢漏買了一把“龍泉劍”和家裏收藏有“百年大提琴”,並張揚裝上琴弦大提琴就能拉樂曲。還說了以五言對聯“與君別岐路,知己共沾巾”求先生墨寶一起和盤托出去說。甚至還說,老先生打過封閉,還可能要回老家去。因為對老家有人設局的情況又不了解,若回去很可能會落入被圍攻境地,那時真有五馬分屍的感覺。老先生那多病之身,心理又特脆弱,他能承受那麼大的壓力和那麼極端的折磨嗎?我倆務必理智阻攔。

盧霞覺得丈夫說得在理,叫丈夫就在老先生家的小區花園等著,她攔一輛出租馬上就到。大劉問為何要找出租。盧霞說,我把車留給你,我能留在老師的家蹲守就不回來了。若我要回來,你就開車到來接我豈不很好?

大劉固執地說,你和老先生的關係已不一般,說蹲守還回來幹嗎?

可他妻子還是手機不離手邊走邊說,跟老先生舞劍拉琴是個餿主意,人家現在是什麼身體什麼心情?那份荒唐訃告雖由老媽平了,可我幾次要探望都被拒絕。不過,盧霞還是想到老先生不僅有劍有琴,還有名家墨跡,有端硯、歙硯、易水古硯,徽墨、湖筆及裝裱用的石花菜、裝裱絹、虎皮宣應有盡有。若隻簡簡單單要穩住老師的情緒還是有事可做。她聽丈夫說,他擬的那副對聯是從王勃《送杜少府之任蜀川》擷句。但丈夫說等老先生寫好就請他指導裝裱,以求得時間穩住先生。這對盧霞有一點啟發。盧霞覺得向老先生學裝裱也是個辦法,但丈夫說到擷句而成的對聯就不行。像老先生這樣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另外,可不可用更貼近生活句子。她腦際立即閃過黃連、厚撲與“二母湯”,於是給媽媽打電話請她幫忙。她打通電話,叫了一聲老媽就說不下去了。因為大家都說她與媽媽像一雙姐妹。若叫媽媽做老媽,她豈不就成了老妹?當然不能這樣。大劉也常提醒,任何時候都不要褻瀆媽媽的美麗。天下的女兒那一個會因媽媽的美麗而吃醋?

盧依依聽到女兒叫了聲老媽,不久又改口叫了一聲媽媽。她不去考慮女兒後來為何要改口。當她聽清楚了女兒要她以黃連、厚撲與“二母湯”為內容寫一副對聯。同時女兒還告訴她,在春節前的幾天,女兒會呆在老先生家臨帖、拉琴和打劍。她聽後隻考慮了片刻,於是脫口就說出了如下兩句:

黃連厚撲劍藝“拙”,

琴心知人“瓜菜情”。

盧霞一聽媽媽脫口說的兩句頗感滿意。這兩句不管是不是好對聯,但意思很到位,黃連、厚撲與“二母湯”就可見關係不一般,而“瓜菜情”就如白菜黃瓜是一類已不限於師生,簡直可比擬為同族的叔伯兄弟情了。

在盧霞正向媽媽討教時,大劉也想與嶽母通電話。他想,現在老先生的腿,恐怕與當年老先生在北京出事時已差不多,是應該報個信息的。但一想嶽母與妻子為了推辭不來南寧時的無奈,才放棄了這個念頭。這時,他一看盧霞已從出租車開門出來便迎了上去。盧霞擺了擺手,叫他還是在小區花園等著。她覺得老先生對丈夫還是很陌生,說什麼似乎都隔著一層皮。她覺得自己一個人上去,看看是什麼情況再定。因此大劉隻好在小區花園等候。

大劉明白這事是自己惹的禍。盧霞也發來短訊說,她進得老先生的門就有希望,現正她是在掃地,並將琴和劍從書房搬出來。她還說一下就出去倒垃圾,但那幾個垃圾桶在本幢的後門,叫他不用過來,還是在電話中談吧。

不久,盧霞撥通了丈夫的手機,叫他可以回去了,說老先生很爽快答應了她的要求。她先向陳阿姨學做幾個菜,為做一頓好的年夜飯做準備。中午,先生安排她吃飯,午間就在他外孫的房間休息。在下午由老先生指導她臨帖並選擇了王羲之父子的字帖集成(包括《蘭亭序》各種摹本),另是顏真卿的《祭侄稿》,還有《劉中使帖》,蘇軾的《寒食詩》,黃庭堅《鬆風閣詩》和米芾《苕溪詩》等等名帖,要臨完這麼多帖夠她忙上好幾天了。

盧霞還說,下午,臨帖和打劍是交替進行。那是她與老先生和陳阿姨就太極劍和達摩劍的步法,作一些探討和交流。以後幾天的安排,等晚上回家吃飯再說吧。不過,盧霞提前提醒他說,在除夕、初一和初二共三天。按農村當地春節的習俗,我是不能敲開別人的家門的。這三天,先生有可能是與夫人一起回玉州。你是否要馬上與蒙二和楊武聯係一下看該如何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