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頭,輕輕籲了一口氣,原本寧靜的心緒,竟然因為那男人的突然闖入和離開,變得有些浮躁難平。真是要命,不過就是一個長得還算不賴的男人嘛,她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難不成還想上演什麼王子與公主的戲碼?
頂著陳氏集團唯一繼承人的身份過了十五年,她早有預感,這一輩子,怕是注定與愛情無緣。她不止一次的設想過自己的未來,爸爸的身體不好,勞碌一生,她迫切想要長大,身為父親獨生女的自己並沒有太多時間和機會去恣意享受人生。如果她有能力一些,她就會在大學畢業那一年麵臨挑起陳氏企業領導人的重擔。如果她成年後發覺自己過於弱勢,不堪承擔重責。。。她想那時的她,會把自己嫁出去,找一個足夠有能力為她承擔一切的男人。
世人都認為出身名門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她嗤笑著,看著那片星空,她還可以這樣自由多久?二十歲,是她給自己定下的最後期限。為了家族事業勞碌一生,或者為了家族事業奉獻自己的愛情和婚姻。
如此人生,鑲金包玉的富裕物質生活,讓她連抱怨“悲哀”都是不被允許的。因為人人都會說她該知足了。
她才十五歲呢,誰能知道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孩,心境竟然會蒼老到這種地步。認識她的人,都說她過於戒慎,對人總是莫名其妙的生出一股防備的心理。目光幽幽的看向剛剛那個男人坐的位置,她為什麼會對這個男人卸下防備呢?很特別的感覺,讓她忍不住一再回味,因為這種特別和意外在她的生活裏總是太過貧乏。和他相處這短短十幾分鍾,她是真的覺得自己像個屬於花季的少女,對上他深邃溫柔的目光時,有些微忐忑,也有被人嬌寵嗬護的感覺。
不多久,靜逸的空間裏又響起了腳步聲。她猛然回頭,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麼。當她看見自己母親那張裝扮精致的臉時,她的目光驀然轉為冰冷,心底居然會升騰起一絲失望的感覺。
“菲菲。”氣質高雅,豐姿綽約,這幾個字用來形容柳瑩這個出身富豪世家的她的母親是再貼切不過的了。她款步朝自己的女兒走來,動作神態是一個教養良好,舉止合宜的上流社會婦人該有的模樣。
陳菲瞥了一眼已經走到她身邊的母親,冷然的收回目光,轉而重新投向那片浩瀚的星空,心中遺憾,看來今夜的好心情要就此落幕了。對於母親,她想她大概一輩子都不會有親切熱烈的感情,七歲那年,她在自家別墅的大床上窺見母親和陌生男人赤身條條的模樣,讓她到如今,每次見到柳瑩那張看似孱弱嬌柔的臉時,都會為那種偽裝出來的嬌弱而胃部抽搐疼痛。她之於自己,不過就是一個給予她生命的女人。除此之外,母親這個詞,她相信她自己也會覺得受之有愧
柳瑩在麵對這樣的陳菲時總是感到窘迫和不自然。她局促的立在那裏,手指忍不住扭絞著兩側禮服的裙擺。“菲菲。。。”她的語氣近乎於哀求。她是她唯一的女兒啊,正因為對於那個因為商業利益而結合的丈夫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陳菲小的時候,她甚至於是憎厭這個自己懷胎十月生下的繼承那男人一般血統的女兒。但是畢竟是骨肉相連,她再自私,也無法對女兒的冷漠無動於衷。尤其是在年歲越來越大之後,更是渴望感情的歸屬。
但顯然,年輕時做的那些事情,已經在母女之間劃下了一條難以跨越的鴻溝。如今想要修補拉近彼此間的關係,好像已是不可能了。
“有事?”她冷硬的吐出兩個字來。心中懊惱自己,竟然無法對她做到全然的無動於衷。
“你爸爸。。。”柳瑩頓了頓,對於那個男人,她從來不用丈夫兩個字,但卻否認不了,他是自己女兒一半血統的提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