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過了十點。早前,傭人已經給她帶了話來,說是天色晚了,下山的路黑,魏呈說今晚要睡在宅子裏。
這倒是奇怪了,他一直喜歡獨立的空間,魏家老宅,和他結婚三年裏,他留宿在這裏的夜晚,一隻手就都可以數得清。抬頭,月色正好,皎潔灑了一地,哪來的天黑,路不好走?
不過她是無所謂,從前他不在國內,她也會偶爾抽出空來上山看看公公。對於創信大廈和這裏來說,睡哪,對她沒有差別。她在乎的,是他在哪裏。
深山裏夜寒露重,魏顯催促她進了屋。進屋前,她抬眼看了一樓公公的房間,燈已經熄了。這幾年,魏德勝因為卸下了包袱已經開始注重修身養性之道了,早睡早起便是他貫徹實施的第一件事情。
她注意到房子前那輛黑色房車還停在那裏,她記憶力一向很好,特別是在對待魏呈身邊的人和事物時尤甚。所以她會記得那輛車是李毅的也就不足為奇了。尤其那車和他整個人給人的氣質也很像,更加不會讓人搞混淆。
這些年,李毅一直在芳鬱擔任重要的職位,隻因為魏德勝能放心信任的,來來去去就那麼幾個人。
二樓書房的燈還亮著,這說明他們兩個男人的談話還沒有結束。
她有好幾次都對這個叫李毅的男人生出了嫉妒感。
因為他和自己丈夫之間那份深厚的感情,讓她覺得即使是她這個枕邊人也比不上。
他們怎麼會有那麼多話可說?好多次,她都看見魏呈給李毅打電話,一打就是幾小時。他們到底都在說些什麼?
因為心中一直都在想著這些,以至於魏顯是怎麼離開的,她都不知道。
上到二樓,這裏是她和魏呈結婚時,公公為他們重新翻修過的,特屬於他們夫妻倆的樓層。隻是結婚以後,因為多種原因,他們很少住在這裏,浪費了公公的一番苦心。
臥房在最裏麵那一間,靠近樓道的是書房。
地麵上鋪了絨毛地攤,厚厚的存在感,吸附了本就輕盈的腳步聲。
是出於一種什麼樣的心態讓她在書房門前停了步?她自己也說不準。這些年裏,就如魏顯說的,他們總是把自己的世界捂得太緊,密不透風。那份神秘感,讓她更加的好奇。
房間的門留了一條縫,那感覺就像是她從未進去過的秘密花園突然開了鎖。
當她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的時候,身子已經靠在了牆壁上,耳旁傳來了細碎零星的談話聲。
“趙雅如。。。怎麼辦?”
門外的她聽見這幾個斷續的音調,“趙雅如”三個字讓她頓時心尖上一緊。身子又往門邊湊了湊,想要聽得更加清楚。
若他們說的是些無聊的男人話題,她或許會扭頭就走,可是他們說到了趙雅如,那個直接影響到她生活的人,她隻覺得她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腳下像是生了釘,想挪動都難。
看吧,她為了愛男人,真是把什麼都做盡了。連自己都忍不住要鄙夷自己。
“走一步算一步吧。”屋內,魏呈躺靠在書案後的,纖長的手指輕輕按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這是他慣常的動作,熟悉他的人會知道,那動作代表著不耐煩和無奈。
“趙雅如是個好女人。”
“我知道。”魏呈閉了閉眼。
李毅深深看了自己好友一眼,明白他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談下去了。
他轉了話鋒,知道他如果不想談,他拿起子撬也撬不開他的嘴。“那樓下那個呢?”李毅挑了挑眉。“你真信她失憶了?”
提到陳菲,魏呈的唇角掀了掀。
“不相信。”語調是他最常用的低沉嘲弄。
“陳菲是個聰明的女人,目的性很強,你覺得她這麼做會是什麼理由?”李毅是真的為眼前的兄弟感到遺憾,相對於他身邊最靠近的兩個女人,他明顯對趙雅如多有偏愛。總覺得魏呈這樣的貴公子就應該配一個那樣柔弱如水的女子才叫應景,而不是陳菲,那個表麵看來無害,卻一肚子鬼的千金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