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2 / 3)

李元昊眼神一暗,詛罵著將她撈出水,“趙如煙,你給我醒過來!”

張狂憤怒的表情,突然間與記憶深處那張溫柔深情的臉重疊,趙如煙的胸中似被一根長戟貫透而過,所有的知覺瞬間消失,千千萬萬個畫麵咆哮著灌進腦子,扯斷了那最後一根脆弱的神經。

她抱著頭,大叫,“放開我放開我,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這是愛嗎?是愛嗎?我不是玩具,不是寵物,不是東西,不是小鳥,不是不是不是——啊——為什麼你們不問問我要的是什麼,為什麼……這樣奪來奪去,到底為什麼——為了愛嗎?你們是真的愛我,還是愛你們自己,你說啊你說啊?為什麼……”

“你——”李元昊眼眸一滯,欲言又止。

“為什麼不讓我們在一起,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拆散我們?因為你夠聰明,夠強悍,可以稱霸天下嗎?你說啊你說啊——你這個自私鬼,自私鬼……”

李元昊怔在當場,一動不動,任她瘋狂地撲打,血染泉池。

可是趙如煙嘴裏卻迸出了另一個男子的名字:“耶律烈,我恨你,我這輩子恨死你了!是你拆散了我跟楊勳,你為了得到我,無所不用其極,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為什麼不讓我們在一起?”

她無力地垂下手臂,淚水濺打在波瀾混亂的池麵,泣不成聲,神魂俱失,“楊勳,我們……再也……回不去……回不去了……”

“該死的,你看清楚,我到底是誰?”怒火妒火燒紅了李元昊的獸瞳,他鉗起她迷亂的小臉,抑不住地狂吼。

趙如煙一愣,她笑了,笑得迷離,輕慢,一絲嬌柔,一絲柔情,一絲若有似無的慵懶,一絲比花豔比水柔,比這薄薄的霧靄更媚惑人心,又純透得令人情不自禁,李元昊害怕著,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也怕碰化了的精靈兒。

“皇上,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

趙如煙那笑容,緩緩融在一汪清冷的水波中,蕩得李元昊心胸又酸又疼,恨不能立刻,不,馬上,他要她。

心裏隻有這一個聲音,他要她。

嘩啦啦的水聲,橫過胸,漫過眼,埋了耳,熱了心。

他要她看清楚,昨夜在龍榻上要了她整整一晚的男人是誰?

不是耶律烈,更不是楊勳,是他李元昊,是他!

李元昊緊緊帖著趙如煙柔若無骨的身子,感覺到她的顫抖,在她推拒時,用力鎖住她的唇,深深輾進那香覆柔軟的內腔。

大手滑過一片柔膩的玉肌,握住她纖細的腰柳,重重的按向自己。

趙如煙唇角滑出破碎的申吟,腥成的味兒瞬間刺激李元昊所有的感官,情動地將懷中的人兒壓向池壁,逗弄、挑撚、旋轉。

旋轉的雲,旋轉的霧,旋轉的天空,旋花了晶瞳,趙如煙伸手,卻抓不住那抹彎彎的冷月,被一隻強勁的大手狠狠扯回了人間,墜入一道糜息的深淵,無力地截沉截浮。

“趙如煙,你給我看清楚,我到底是誰?”

李元昊掌住那張淚顏,有一瞬間,心軟到想放棄。

但掌中的人兒,又笑了,眼神散亂,突然沒了表情,怔怔地看著他,良久,良久,吐出一句話,“你……你是魔鬼,你是隻會掠奪的魔鬼魔鬼……哈哈哈……比野獸還凶殘的魔鬼……”

李元昊胸口一陣重重的起伏,俊臉一片扭曲,他身子猛地沉下,俯首咬住她瘋狂大笑的唇,埋進滾熱的水底。

嘶吼,喘息,交織混亂在一池水濤舌浪中,久久不平。

輕紗篩了一層薄薄的金粉,澱在那襲絳色紗衣上,細細描縛的鳳鴛從寬籠的月袖下,鑽出尖嘴細頸,散發出一股高貴又脆弱的氣質。

正帖在一件黑色織絨大氅上,順著光潔的玉色大理石地板,一路沿伸致淡紫色蘿帳轉籠的漆色雕紋大床邊。

一輕一重的呼吸聲,交融在一片窄小的空間。

燭光照不到的陰霾下,雪白纖細的人兒,整個兒覆在一具高壯性感的男性軀體上,那隻大掌輕輕撫過身上的雪背,不舍,疼惜,又小心翼翼地按摩著,再迅速拉過裘被為之覆上,翻轉了身子,將之重新放回錦褥中。

她醒了,在他不斷折磨了不知道多少次後,還是醒了。

趙如煙怔怔地望著身上的人,眼裏冒出流不光的水,好像水龍頭一般,關也關不住,可是,她的心底早沒了任何感覺。為什麼眼睛會出這麼多的淚?

她的身子早已經髒了,從前被耶律烈玷汙了一遍遍之後,就已經配不上楊勳了。

如今再遭李元昊這個野獸的掠奪,她已經徹底的淪為他們的玩物,她跟楊勳再也回不去了。

李元昊狠戾的眼突然閉了閉,再睜開,仍褪不去眸底那股深沉的無奈。

以至於,他低咒一聲不敢看她,將她的臉重重壓進了胸口,所有的水流全灌進了他的心田。

趙如煙狠狠的咬下他胸膛的肌膚,直到血味竄進滿腔滿口。撫著她背的手,隻在初時頓了頓,便一直未停下,輕柔,堅持,固執著。

過了許久,李元昊突然打破了平靜。

“我……是我父皇南下時,與大宋一名門閨秀相戀生下的私生子。母親頂住族人壓力,強行生下我,卻被迫嫁給一個老頭做第二十一門小妾。祖父以敗壞門風之由,把剛滿月的我裝進竹藍裏丟進了河裏。母親的奶娘冒死跳進十二尺寒江,救起我。剛把我交給一個路過的老僧,就死了。”

“我父皇因為當時的西夏國太皇太後反對而未能迎我母親進宮,直到母親千萬百計送出消息時,我已經在寺院裏過了三年人狗不如的雜種生活。來到西夏皇宮,一切並未好轉。雜種的稱號一直跟著我,縱然父皇極為寵愛我,將我交予他的原配皇後撫養,也無法護我周全。”

“六年裏,我三次差點喪命於太皇太後的毒點心,兩次差點被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推進井中淹死,無數次被他們耍弄,鞭痕刀傷刺傷無數。”

說到這裏,李元昊深吸了一口氣,繼續敘說著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十歲那年,我父皇又得了一個鱗兒,便將我忘到腦後。麵對虎視盹盹的兄弟姐妹,我選擇了離開。但在離開時,又差點被二皇子射出的那一箭去了小命。幸好,我遇到了天仙派的掌門,拜其為師。一麵勤學武藝,一麵暗中培植自己的勢力。”

“我用計收了橫行祈山多年的山匪琪佑和阿漢。他們同我一樣,都是雜種。此後的事,你大多都知道。我離開西夏國發過誓,我一定會回來,奪回屬於我的一切,還要奪走屬於他們的一切。所有傷過我的人,我絕不輕饒,我會加倍讓他們償還曾經施加在我身上的恥辱,一分也不讓。”

“你怪我殘暴也罷!你從小深養宮中,絲毫不知,在宮人錦衣玉食之時,宮外戰亂之地的苦民是如何過活的。琪佑和阿漢因為是雜種,圍城沒有吃的時候,他們父母互相交換他們倆要吃掉他們。琪佑和阿漢從小是好朋友,為了生存,他們在大人密謀時,先殺了自己的父母,裝死屍逃了出去。我說這些,並不是……”李元昊幽幽一歎,沒有再說下去。

你以為,一個十歲的孩子,想要離開父母離開家,投身在一個爾虞我詐的別國皇宮容易嗎?

原來,他們是這樣長大的。

原來,所有殘暴的背後,都有這樣泣血的成因。

對著一群豺狼,如何再講仁義?隻有以暴治暴,以殺止殺。

可是,她還是恨他,恨他們,恨他們的自私,恨……恨他們如此愛她,卻令她這麼痛苦。

她該怎麼辦?怎麼辦?

暗室,燭火,陰霾重重,氣息森冷。

“楊將軍,屬下願誓死跟隨您,請您一定為楊家軍報仇,殺了李元昊、耶律烈!”

匍匐在地的男人,重重磕下數個響頭,仰起的麵目橫過一道深深的仇恨血痕,隻有一隻赤紅的眼,另一隻眼眶中空無一物,是他在護主時為李元昊剜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