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和何晶晶有了北溫泉之夜後,陳永新變得精力充沛。春節後上班的第一件事,便是中午請大家一起去巴江水火鍋城吃飯。浩浩蕩蕩的一幫人,幾乎是坐滿了火鍋城的每一層位子。
陳永新懷念這個地方,他感激這個認識何晶晶的地方。是她複蘇了他馳騁商場的昂揚鬥誌,是她激勵鼓舞了他的人生憧憬。愛情,這玩意兒一旦讓人癡迷,便迸發出神奇的動力來。
這天中午,何晶晶也來了。
一撥又一撥的員工前來敬酒,陳永新頻頻舉杯奉陪。有幾次,何晶晶勸他少喝點酒,陳永新答應著,還是一個勁地往下灌。他再也支撐不住自己,朦朧雙眼仍在微笑著,懨懨欲睡的樣子。
陳總,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會兒?席青走了過來。
不用,我清醒著呢。陳永新說著,朝向席青,又朝向身邊的何晶晶。他說,晶晶,你能不能唱首歌,給大家聽?
何晶晶笑吟吟站起身來,張望著大家。
大家鼓掌歡迎。陳永新也站起身來,帶頭鼓掌。
劈裏啪啦的掌聲,渲染了整個午宴的興奮,掀起了新年聚會的高潮。
唱啊!有人耐不住了,喊著。
唱啊!又有人在喊。
唱什麼呀?何晶晶有些犯難似的問大家,其實是在征求著陳永新的意見。
唱你最喜歡的吧。陳永新一點兒醉意沒有似的鼓勵她。
何晶晶走上舞台,問音響調控師,有沒有《另一半愛情給故鄉也有春天》這首歌?音響師急忙電擊電腦,如泣如訴的旋律漸漸響起:
仿佛是一場夢
我們如此短暫的相逢
……
你可知道
我愛你想你怨你念你
此情永不變
……
何晶晶從容投入,淒婉地表達著癡男怨女的情感。陳永新靜靜地站著,每一個起落的音符擊打著他被酒精迷醉的神經。他的兩眼含滿了淚水,喉嚨發澀,控製不住自己嗚嗚地哭出聲來。
他感歎詞曲作者寫出了他的心聲,他感激何晶晶通過這首歌表達了她的內心。
掌聲再次響起的時候,陳永新還在止不住地嗚嗚哭著。
男人嗬,多是在醉酒的時候失控。酸甜苦辣,道不盡的往事像水裏的木頭,按下去又浮上來,浮上來又按下去。
席青急忙遞來紙巾,大惑不解地問,陳總,你怎麼啦?啊?
陳永新把她的手推開,哽咽著說,沒什麼。
走下舞台的何晶晶見陳永新淚水縱橫,笑著,低頭歪看他的眼睛,被席青一把推開了。這一細微的動作被陳永新覺察到了,他用力擦去淌出的鼻涕,搖了搖頭,勉強笑著說,沒什麼,我,失態了。
大家漸漸散去,席青和何晶晶守候著陳永新。
你先回去吧,我去上班了。陳永新對何晶晶說。
何晶晶點了點頭,見有席青陪著他,放心地走了。
陳永新又踉踉蹌蹌追了上來,壓低嗓門問她,你準備哪天去廣州?
何晶晶猶豫了一下,望了一眼不遠處的席青,回答說,就最近幾天吧。哪天去,我再打電話告訴你。
不行,我要親自送你。陳永新態度堅決地說。
何晶晶沒有說話,伸出手來,含情脈脈地說,再見。
此情此景,席青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她意識到她的陳總真的愛上了這個何晶晶。她的情緒低落到了極點,對何晶晶突然產生了嫉妒感。
她以前就是他的同事,和陳永新一塊起早貪黑地辦企業,從小公司發展到今天,席青的確是功不可沒。陳永新的事業在發展,解散的婚姻卻給他添了一分煩惱,這一切,席青心知肚明,她比他身邊的任何人都能理解他。可是,婚姻對於她來說,何嚐不是酸甜苦澀嗬。
和丈夫結婚後,她在重慶,他在西安。天各一方,兩人隻有電話裏談談各自的工作,問候一下雙方的父母。晃眼間,席青和丈夫結婚都是十年的光景了。從二十五歲走到三十二歲。她想要個孩子,她最大的夢想就是做個母親。可是,丈夫卻沒這個能力,他盡管到很多地方檢查治療過,可還是沒能如願。那些男性病專科怎麼就對她的丈夫沒有神奇功效呢?
席青想到了命運二字。也許,這就是命運?每次和丈夫相聚,她總是極力調整自己的情緒。她在等待著懷孕,等待著早日出現女人腰酸背疼想嘔吐的妊娠反應。很多次,她產生過和他離婚的念頭,丈夫也曾主動提出過離婚,可她總是對自己說,等等,等等再說吧。其實,和誰再說呢?她銘心刻骨般意識到,人生就是等待嗬。
陳永新離婚後,席青最大的願望,或者說是一種盼望,就是她能和他成為夫妻。她自信陳永新喜歡她,欣賞她,至於怎麼樣向她表白,她沒有主意,她難以啟齒。她想如果陳永新突然哪一天心血來潮,提出和她結婚、同居、一夜情,她絕不會拒絕,她心甘情願。何晶晶的出現,讓席青的等待變得渺茫,遙遠。
毛頭小姑娘,你懂體貼別人嗎?你懂生活嗎?你能幫助陳永新在事業上飛黃騰達嗎?現在的女孩子,嘴裏說著是喜歡成熟的男人,其實還不都是衝著男人的錢去的。狗屁感情,騙誰呢?沒什麼錢的中年人多的是,你何晶晶怎麼不去找他們呀?席青的心裏充滿了敵意,默默地發泄著她不被人察覺的憤怒。
日子像流水般悄悄流逝著。
上班,下班。吃飯,睡覺。
席青的生活是有規律的。偶爾陪陪陳永新在酒店就餐,大都是陪外地來渝的客戶。和稅務、工商、市政府等機關公務員吃飯,陳永新是很少喊她參加,大都是集團公司部門經理出麵。她最大的心願,除了幹好本職工作,就是時常能看到陳永新風風火火走進她的辦公室,她能感受他那棱角分明的臉,他那風趣幽默的談吐,還有他盯著她時的詭秘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