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哈頓的冬天要比東海更冷一些,在聖誕節來臨之前,這個有著世界黃金堆積之稱的地方剛下過一場雪,整個哈得遜河沿岸還斑駁著一些未曾融化的雪跡。蕭若明站在RiversidePark公園那伸向河流中央的觀景台上,望著晦暗的天空沉思久久。臉上憂鬱著那迷離的複雜線條,讓人看了心動又憐惜。他在這已經站了一個多小時,盡管現在已是中午時分,但這裏依舊滲透著寒意,從衣角侵入。他不禁裹緊身上那件駝色的風衣,抿了一下單薄的嘴唇,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就在昨天下午,他的恩師,紐約證券市場上的風雲人物,奧馬爾,因為金融詐騙罪被宣判入獄,終身監禁。他本人也因為一直是奧馬爾的左臂右膀,也將於今日被遣返回華夏國。但最讓他百思不解的是,涉及數十億美圓的金融詐騙,他這個當事人在案發前竟然渾然不知。他也不知道是該說自己愚鈍,還是恩師太過聰明。
蕭若明尊稱奧馬爾恩師,不僅僅是自己師從於奧馬爾,更是因為奧馬爾一直把他視如己出。而他沒有想到,那個絲毫不亞於自己父親的老人竟然是國際金融詐騙集團的首老,同時又是北美黑幫的核心人物,更是不沾痕跡的帶的把他帶入整個詐騙案當中。
他是心痛,又是懊惱,想不明白,恩師為何是如此之人。他的一片善心,一片誠意,卻成了恩師處心積慮的工具。
“蕭,你該走了。”
一道渾厚而滯重的男子聲音在河岸邊悠長緩起,打斷了蕭若明的思緒。那是一位高大而魁梧的中年男子,身著紐約警察的深藍色製服。碧藍的眼睛,像是哈得遜河那幹淨澄亮的流水一樣,充滿魅力。從男子那深沉的聲音裏,可以看的出他和蕭若明的關係不一般。再看看這位異國警察襯衫領口別著的金屬針以及他肩頭的兩顆星星,他的頭銜還不低,屬於一級副警長,在紐約市十四個警銜級別排行中,排到第三位。
就在這位男子的旁邊,還站著一位身材纖細的年輕女子,一臉東方女人那清麗脫俗的氣質。從她那淺藍色的製服可以看的出來,她也是個警察,但來自華夏國。女子高挑勻稱,氣質逼人,一身製服,將她那玲瓏起伏的身材若有若現地展現出來。在獵獵寒風中,她凜然不動,靜若處子。但在女子的眼神裏,卻深深的隱藏著一種孤傲和不屑的神情,和她那白皙如水般的臉蛋對比一下,格格不入。
蕭若明怔怔的挪開步子,對麵卻是一道清晰而冰冷的聲音劈著寒風而來。
“你現在隻是一個罪犯,如果有閑心的話,監獄裏麵有的是時間。”
女警察的臉上,平靜如水,如果不是親眼目睹,誰也不會把剛才的這句略顯刻薄尖酸的話和她那張性感微薄的嘴唇聯係起來。但無法否認,確實是她說的。
“陳,蕭在這件事情上是無辜的。”
說話的是那名男子,名叫埃裏克,和蕭若明是生死之交,兩人曾經都住在奧爾巴尼縣。這次是他負責和華夏國的警方接觸,將蕭若明遣返回國。對於蕭若明的事情,他知道的也比較多,也對這個案件了解的比較清楚。
“埃裏克警官,這件案子他有不可饒恕的罪過。”
女警察言辭犀利,眼睛裏甚至是表露出了一絲慎惡的目光,直逼蕭若明。
和這個女警察打交道不是很多,蕭若明知道她叫陳芊,一個很標致的女人。倘若用蕭若明那更為通俗易懂的話語來形容,這女的就是長著一張如花似玉月經失調的臉。他感覺自己每次見到她的時候,她都把他當成犯人一樣審查,給他的印象不是很好。那個時候,他蕭若明是響當當的人物,整天出門卻要遭遇這個女警察,而且被糾纏的連上個衛生間都不得安寧。
但如果忽略這些的話,可以看的出來,這女警察處事利落,風腕成熟,是個做警察的絕佳人選。
對於陳芊的話,蕭若明淺然一笑,坦然置之。是的,他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錯的不該對整個事情一無所知。陳芊來逮捕他回國,說這樣的話那是在正常不過。此刻,他反倒想去接近下這名女警察,對她處事的作風有種後來者的傾佩之情。隻是現在已經沒有機會,漫長的監獄歲月正等待著他。
坐上警車,車後是曼哈頓那獨具特色的摩天大樓,在昏暗的天空中直刺雲天。帝國大廈,雄俊無比,金融中心,依舊人聲嘈雜。風情萬種的各國少女,體態妖嬈的漫步在百老彙大街上……這一切,都將成為他蕭若明以後的記憶。
肯尼迪國際機場,埃裏克和蕭若明做最後的道別。波音747,前往上海的班機上,陳芊坐在蕭若明的旁邊,神情肅穆,冷漠無語。
此刻,蕭若明的手上已經上了一隻鏈銬,在上飛機之前,埃裏克給他銬上的。從未想過,這輩子他會帶上這東西,白晃晃的,異常刺眼。曾幾何時,風光無限,陡然間,巨大的反差出現,心中不覺騰起無限惆悵,這一生的夢想,都將被吞噬在那森寒而鄙陋的監獄,再也沒有機會給他去縱橫馳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