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桃味相逢(1 / 3)

那個一槍打飛了自己大半個天靈蓋,打蒙了整個美國的,號稱20世紀美國最偉大的小說家的海明威,曾在他小說的扉頁上寫道:

如果你夠幸運待過巴黎,它將永遠跟著你,因為巴黎是一席流動的饗宴。

多年後單映童在報紙上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她已經在國內。那個時侯中法關係正陷入空前冰河。話說她當年選擇法國的時候,還是那個熱情地給兵馬俑打廣告,激動地讚歎“這當是世界第八大奇跡!”的希拉克當權的時候。

誰知幾年後政權交替,物是人非。今時今日,別人問起,她都不太好意思說起自己曾在法國生活過幾年。

那個曾經是西方大國中第一個與中國建立外交關係的國家,終於不再擁有國人普遍的友善,原本人們心中那個勇於革命的浪漫國度幾乎變成一個善變鑽營的勢力小人。

“法國太傻帽了這次!新總統得瑟大發了吧?”朋友邊看報紙邊評價。

單映童深以為然,慨歎一聲,安靜地合攏報紙,卻無法控製地憶起曾經的巴黎。

西方諺語: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巴黎。

巴黎不屬於任何國家,沒有政治色彩。在法蘭西這個國家出現兩千年多年前,巴黎就已經開始在塞納河畔經曆曆史的淬煉,若幹王朝翻覆、政權更替,都隻是她無關痛癢的點綴。

巴黎,對於人們來說,其實隻是,每個人心中那個有關浪漫、有關奢華、有關幸福的,夢幻。

那一年,巴黎。

單映童與大美女孟璿綾合租,實在是個巧合。

而且確切來說並不算合租,而是財大氣粗的孟家在巴黎富饒的猶太區買了棟別墅給獨女使用,而自己分租了其中一間房間。

孟家出租這個房間當然不是為了掙錢,而是擔憂女兒獨居不妥。他們在眾多求租者中看上單映童的踏實懂事,同時也懷著懇切的期盼——希望勤奮好學的單映童在朝夕相處的情況下能夠感染到成天隻知道風花雪月的孟璿綾,讓她也能在百忙之中偶爾想起自己吵著鬧著非要來巴黎是來學習的。

不過顯然,此類家長式的期盼如同滿倉持股看漲一般,大多隻會淪為奢望。

兩人合租的這大半年非常順利,學設計的孟璿綾整日繁忙於出席派對和組織派對,而後在各式派對上享受各式的豔遇;而單映童則把學習計劃排的滿滿的,她辦了一張密特朗國家圖書館的年卡,不在學校上課就在那裏自習。周末休息時她也會在孟璿綾不容拒絕的邀請下參加她的派對或者與同學計劃如何最省錢省時地在兩年內遊遍歐洲。

總體來說,性格迥異的兩個女孩的同居生活是愉快的。

熱情大方的孟璿綾喜歡單映童認真生活的樣子,即使自己做不到也不需要,可總是對認真勤奮的女生心存欣賞。

尤其還是一個長得挺好看,卻從不賣弄,一心一意腳踏實地的為自己人生奮鬥的女生。

而單映童也很喜歡看孟璿綾恣意瀟灑地將生活演繹成一個又一個讓她眼花繚亂的樣貌。

這樣的人生是她從不敢想象的,也是絕大部分人不能企及的,你需要有足夠的錢、足夠的美貌、以及足夠的勇氣、運氣和說再見的智慧,而這些,單映童都沒有。說不上羨慕,隻是覺得也是一種很不錯的生活方式。

誰都得承認,孟璿綾是個有著絕好運氣的女子,她擁有太多。

但單映童很清楚,與很多其他人比,自己也足夠幸運:她有說得過去的外型和還算好用的腦袋,並能在年輕的時候獲得一個出國留學的機會,她不能辜負這些,所以她很努力。

這日已經放暑假的單映童剛從圖書館背完單詞回家,一開門被家裏烏煙瘴氣的熱鬧氣氛給驚到。

一地的各色鮮花還有彩帶,空中飄浮著氣球,茶幾上是吃了一半的蛋糕,還有倒在一旁的香檳酒瓶,煙霧繚繞中不得不讓單映童聯想到兩個字:狼藉。

話說這兩個字還是頭一次出現在單映童的生活中。

孟璿綾也是經常在別墅大廳中舉辦party的,但畢竟是高級別墅區,各方麵限製較多,辦在這裏的聚會大多走理性路線,這樣放開來造壞還是頭一遭。

而單映童怔在門耳的當口,屋裏其他人卻漸漸發現了她。

一個兩個的又嚷嚷起來:“呦!這是誰家的小妹妹啊?”

“哎,孟璿綾,你租客回來了!”

“喂,小美女,你是來找孟璿綾的嗎?”

一片七嘴八舌的嘈雜中,單映童隻看見了一個人。

或者說隻能看到一個人。

他原本背對著門口坐著,一隻手搭在沙發背上,聽聞開門聲極為優雅地轉過頭來。

先是完美的側臉,而後是完美的正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