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桃味爛攤子(1 / 3)

姚麥禮問她想要什麼禮物,單映童想不出來。直到某日清晨,姚麥禮起得出奇的早,他站在晨光中,一臉鄭重地緩緩撕開那幅一直立於牆邊的畫的包裝。

那是一幅人物畫像,很是出乎單映童的意料,是□□半身像。

她第一反應是驚異,然後便想笑。

可是姚麥禮卻回過頭來看著她說:“是我爺爺留下的,他珍藏了許多□□畫像,極其寶貝。”

他的語氣她無法描述,太複雜。卻讓單映童立時收起說笑的心情。

他們,都是好時代成長起來的獨生子女,從小就被早早蓋上“垮掉的一代”“腐朽的一代”的印章。

小時候大人看報紙往往會對著那些“小公主”“小皇帝”的綽號哈哈一笑,然後指著自家孩子調侃。

小映童理解不了其中的深意,但對大人隨後自然而然的憶苦思甜倒是耳熟能詳。

那是個她完全想象不出的年代,那些硝煙與激情,那些信仰與誠摯。小映童聽的困惑又向往。

“我媽媽說……”她不知怎麼就想起來說這個,“她說□□去世時,她真的覺得整個天都塌了一般。”

單映童並不懂得那種感情,顯然,單母隻是一個中部城市中千千萬萬再普通不過的群眾中的一員。

姚麥禮微笑了下說:“我爸說他當年哭得很傷心,再沒有更傷心的那種……是摧心裂肺的痛哭。”

然後他們都靜默了一會兒。

姚麥禮凝視了畫像片刻,輕聲慨歎:“他們總說我們活在富饒的環境中多麼幸福,我卻總覺得,從那個時代經曆過的人才最富有。”

那個獨一無二的,凝聚了中華民族的悲壯與勇氣的時代,每一筆都是劃時代的濃墨重彩,是空前絕後的曆史。

功過後人論,恩情留心中。

姚麥禮輕聲說:“我爺爺,是個很有智慧的人,我總覺得他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他這次病發的太突然,上次出院後,明明說一年內都會很硬朗,結果不過是睡了個午覺,就不肯醒過來了。”

這是他回來後第一次開口訴說,單映童走過去握住他的手。

“他離開的時候我就守在他床邊,他有那麼一時是清醒的,他看著我,一直看著我,嘴唇翕動著,卻發不出聲音。我想他一定還有話想說,他……他一定是不放心他這個不成器的孫子……”

姚麥禮聲音開始顫抖,而單映童的眼淚已經蜿蜒落下。

心真疼,真心疼。

她柔聲說:“麥禮,你很好,你一直是所有人的驕傲。誰人不知道姚麥禮是多麼出色耀眼。別難過,你爺爺那麼愛你,一定也相信你。”

“我真是後悔,真後悔。我以前該多陪著他,多聽他的教誨,多花時間成長,而不是漫不經心的浪費時光。如今……讓爺爺走得心懷遺憾。我啊,還答應他帶你回去給他見見……”

姚麥禮攥著畫框的手指泛白,卻一直沒有落淚。

單映童看他這樣心裏更難過,拚命地說著安慰的話,幾乎語無倫次,真是恨不得替他痛。

姚麥禮倒是反過來安撫她:“我沒事,童童,真的沒事了。已經兩個多月了,有些事一開始很放不開,現在也都過得去了。現在說這些也隻是拆開畫一時難受,跟你說說心裏能舒服點兒。

“爺爺他80多的高齡,算是喜喪,親人雖然舍不得,但也要讓他安心的走。我很清楚,我該做的是好好的走下去,對得起他的身後名。”他眼神轉暗,撫摸著相框,“我帶回一副爺爺珍藏的畫像,便是激勵自己。我也很希望能夠補足些我早年揮霍掉的學習機會,老爺子無法再親自教訓我了,但他的精神還在。隻可惜……我想許多事,我並不懂得。”

單映童說:“我們都不懂,再沒有人能懂。麥禮,不要逼得自己太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