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住手!”說時遲那時快,一個白影從天而降,硬生生將吳風的掌力化了開去。
如男恍恍惚惚看到一個白須髯髯的白衣老者擋在自己麵前,又聽到吳風驚叫了一聲“二師弟是你?”,頓覺眼前一黑,因為傷勢過重,再也支撐不住,仰天倒在地上。
山色一片空濛,籠罩著箭鏃林立的群峰,一重一重延伸至無盡的遠方。眼前的山巒霧靄繚繞,雲似濤湧,纏在蟹殼青色的山峰上,廖廓的山穀,晨曦的微光預示白晝正徐徐邁步而來,幾行鴻雁踏雲而過。峰壁陡峭,灰白的岩石如刀削一樣懸掛在崖壁上,一簾湍急飛流的銀瀑直瀉而下,投入到千尺以下的碧綠的澗中,秋風颯颯,落葉蕭蕭。
澗邊一位白發童顏的老者盤腿端坐在一塊青石上,一身荀白衣袂隨秋風擺動,垂到腰際的銀發和同樣銀白的胡須與飛流相融合,那是一樣的千絲垂掛,一樣的白。
對襲來的秋晨的涼意,他似乎渾然不覺,閉目感受著天地間的空靈與和藹,紅潤的臉頰沒有任何觸動,如同清曠的山野一樣寧靜,神仙一般。
山色亮了起來,白衣老叟方才睜開一雙平靜的炯目,吸進一股清新的空氣,將兩手輕柔地放在麵前的一把古舊的箏上,悠遠的仙樂打破峰穀的寧靜,一曲蒼涼而朗然的歌聲回蕩在峰穀山澗:
“滾滾黃沙馬蹄急,芳菲落盡枯槁離;一朝驚夢猶未醒,紅塵世事風雲起;指顧歸途人惘惘,蘭芷幽幽獨其香;瑤漿蜜酌滿羽斛,寤後逍遙醉四方……”
這空靈的山澗裏,這絕頂的山崖上,不止他一人,還有一人已靜靜地站在他身後很久了,她是被他亮亢的歌聲引來的,雖然她根本不懂琴弦撥出的音符,不懂唱詞的意義,但是這空靈的仙音讓她不知不覺沉醉,而眼前的白衫老翁更像一個修道成仙的尊者,讓人崇敬。
“姑娘你醒了?還有何不適沒有?”
“老伯您是神仙?什麼都明白?”來人奇道。
白衣老者雙目依然瞧著空濛的遠峰,嗬嗬一笑:“老朽乃一凡人,這天柱峰下除了一些出家道士就是一些鳥獸飛鴻,哪裏有神仙駕臨?”
“天柱峰?這裏就是武當山?”
“不錯,天柱峰峰巒連綿,寥廓清幽,老夫廣遊四海山川,唯有此地最符合老夫心意了。”
“是您救了我吧?我記得剛才我差點被那個吳風劈死,幸好老伯及時出現,不然此刻我麵對的應該是閻王老兒。”
“剛才?嗬嗬……,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
“啊?三天?我怎麼和豬一樣睡下就不醒呀?”
白衫老翁回過頭來,如男對老者的容顏訝然,她以為是一個年紀九旬的老人,但是眼前這人看上去卻極為年輕,若不是衣衫和發須銀白,猜測他不過而立之年,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歲。
“你受了很重的內傷,若沒有‘無憂聖水’,縱然老夫有華佗再世之術,也難救活你呀!”
“‘無憂聖水’?史雲風好像也有,他說是他師父用黑色曼陀羅秘製的神奇藥水,我見過,它已經救過史雲風兩次了,難道老伯您就是史雲風的師父?”
“姑娘你也知道我?江湖中沒幾個人認識我,這算是緣分吧。”
“白老英雄失敬!失敬!我常常聽史雲風談起您。老英雄和普通人就是不一樣,不是神仙也絕不是凡人。”
原來這就是史雲風嘴中常念叨的白無憂啊,這般仙風道骨伴著英氣軒昂,不愧是一代名將白起的後人,風度非凡,氣宇不同凡響,難怪史雲風崇拜他如五體投地。
“哈哈……何以見得?”
“功勳赫赫的戰國四大名將之首武安君白起將軍,為秦昭王征戰六國,大破魏韓聯軍,攻陷楚國國都郢城,長平之戰重創趙國主力,膽力絕眾,才略超群,但凡聽到他的名字無不聞風喪膽,他的後人當然也非泛泛之輩。”
“嗬嗬……姑娘知道不少,不過老夫非什麼將軍之後,和一般山野村夫沒有什麼不同。不要英雄長英雄短的,叫我無憂道長就行了。你還認識史雲風那小子?”
“我們是朋友,他說無憂道長的眼裏隻有青山綠水,不願提及過往,您那麼和善慈祥,
”那混小子到處說我什麼壞話了?都怪我太縱容那小子,哪天逮到他得好好教訓教訓。唉!也隻有我才會教出那樣的混賬。“
”不是,不是,他一直在誇您呢,說您是世上武功最高強的人,也是他最敬慕的人,而且隻有在提到您的時候,他的臉上才會露出少有的微笑。“
白無憂一聽臉上立刻展現出慈藹的神色,問道:”那小子又到哪裏胡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