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破敗的大門發出沉悶的聲音,莫初沒有轉身,平靜的站在院中,空氣裏是濃重的灰塵,眼前的大殿已經破敗不堪,在堆積的白雪中有些搖搖欲墜的感覺,白雪已經積到小腿,顯然這裏無人打掃,院中一株紅梅長的很粗壯,枝幹雜亂無章,大約許久沒有修剪過,樹下有兩個石凳,一張石桌,牆角處還有一口虛掩的井。
莫初細細打量整個院落,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這裏或許自己得住上一陣子了。皇後隻說閉門思過,卻沒有期限。
輕歎了口氣,莫初拉緊身上的披風,身上的宮裙濕嗒嗒的滴著水,得找套幹淨的衣裙換上,要不然真的要病了。想著莫初便往那座大殿走去,雙腿已經開始麻木,拖行在雪地上發出吱吱聲,響在死寂般的靜思殿中異常刺耳。
靜思殿很寬敞,說它寬敞並不是它有多大,而是殿中東西實在太少而顯得寬敞。進了殿門是一張屏風,沾染了厚厚的灰塵看不清楚畫樣。繞過屏風便是房間,一張大床,一個櫃子,一張四腳圓桌,兩把椅子。莫初有些奇怪,為何從外麵看來那麼大的靜思殿內部卻如此的小。
紗幔已經有些風化,莫初輕輕一拉便扯下來一塊,灰塵嗆的她咳嗽不止。她顧不得滿屋子的灰塵,拖著雙腿便在椅子上坐下,褪了披風輕輕揉捏雙腿。思索著眼下自己該如何存活下去,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送膳食,否則自己怕是不可能活著出去了。
待雙腿有了溫度,莫初忙打開所有窗戶,殿中頓時通透,陽光照進來有些暖意,感受了片刻,忙翻看櫃子,還好櫃子中尚有一套衣裙可穿,更慶幸的是還有一床薄被。
莫初瘸著腿抱了被子到院中,用手拂去石桌上的積雪,將披風平鋪在上麵,再將被子放到披風上曬。做完才走到井邊,扯了扯係在水桶上繩子,還算結實,存了一絲僥幸將水桶放下去,果真沒有水。莫初微微有些失望,蹲在地上往水桶中扒了一捧雪,細細擦拭幹淨,隨後拎了滿滿一桶雪進了屋子。
有了新鮮空氣屋子裏的灰塵散去許多,莫初虛掩上兩扇窗,輕輕褪去宮裙,雙腿上纏著的繃帶已經滲出血跡,莫初咬著嘴唇,小心翼翼的撕下貼著雙腿的潮濕的褻褲,痛的她身子輕顫,卻不敢出聲,她不知道這裏會不會有皇後的眼線,自己絕不能大意。這次表麵上看皇後似乎隻是針對自己,但歸根結底目標還是蕭淵。
她抓了一把雪咬牙按在大腿上,凍的她咬破了唇角,淡淡的血腥味充斥著她的感官,全身擦拭完她的額間已經沁出汗珠。扯了殿中所有的紗幔,莫初拿雪清洗,不消片刻白雪已經成了汙水。
全神清掃大殿的莫初被那扇殘破的門發出的沉悶聲響驚住,轉身望去那扇大門開了一條縫隙,隻可一人通過。一個身形佝僂的老宮女提了食盒從門縫裏擠了進來,莫初平靜的看著她。老宮女將食盒放置在石凳上便轉身離去,從頭至尾都沒有正眼瞧莫初。
望著食盒,莫初才意識到已經過了午時,而莫初從昨夜到現在隻吃了幾塊糕點,喝了幾杯茶,她早已餓的不行。咽了咽口水,莫初有些擔心皇後會不會趁機下了黑手,但當看到食盒中隻有一碗白米飯和一碗涼水時,莫初覺得自己多慮了。
天色漸暗老宮女才又提了食盒進來,悄無聲息的放下食盒又提了午時的食盒離去。莫初搬了張椅子坐在大殿門口,望著老宮女佝僂的身影從狹小的門縫中擠了出去,心中微有感慨:宮廷確實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踐踏了多少少女心,蹉跎了多少青春年華?
“上陽人,紅顏暗老白發新。”可訴說得了她的哀怨?
莫初歎了口氣,走到石凳旁端起米飯就著涼水吃的緩慢,她有一晚的時間來享用這碗米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