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回府,用過晚膳,雪柔帶著丫鬟無雙回房。無雙是五年前,她從邊城的劫匪手中救下的,沒有其他的親人可以依靠,便留在了她身邊。五年來,名義上雖是主仆,卻更像是姐妹。
無雙一直默默無語,伺候著雪柔梳洗,在一切完畢後,突然開口道。“小姐,咱們一定要回去嗎?”
雪柔好笑的看著自己的丫鬟。“平日裏,可是你吵著要回去呀,怎麼到了要回去,你倒是舍不得了呀。”
無雙垂下臉,沒再說什麼,兩人閑聊幾句後,雪柔便打發她回房休息。
當四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雪柔拿起玉簫,推開了院門輕輕地吹出了聲。聲音如泣如訴如怨如慕,正合了這溫涼的夜色。當最後一個音符停在,雪柔的嘴角不由得翹起。
“好久不見。”雪柔轉過頭,身後一個帶著麵具的男子,一襲黑衣,身材挺拔修長,右邊腋下攜著一把箏。
“聽說,你要回都城了,被指了婚。”男人開了口。
雪柔笑了笑,努力用愉快的一起,將這件事輕描淡寫的說出。“你的消息很靈。”
“我們來合奏一曲吧。”說話間,男人將右手下的箏放在一旁的石桌上
“好,或許以後就沒機會了。”
男人聽到她,沒有反駁但也沒有回應。兩人的合奏樂聲一向是如同高山流水般,配合的完美無瑕,樂聲更是空靈少有人及。
一曲結束,雪柔突然輕聲道。“銀麵,如果我回了都城你還會出現嗎。”
銀麵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留下一句珍重,飛身離開。雪柔看著消失在夜空中的身影,輕輕地歎了口氣,不知道兩人是否還有機會再見,而再見之時,又是否能入現在這般悠然自得。沒有立刻回房,倒是坐在一旁的石椅上。從第一次見麵,到如今的離別,掐指一算,兩人已經認識了三個月了,意外相識,一起談天論地,談古論今,邊塞騎馬,彎弓射箭,說來可笑,如今,她還不知道他姓甚名甚,更不曾見過他真麵目。而這三個月來,隻有他找得到她,她卻不知如何找他。
雪柔起身,看了眼這月色,回房歇息。
接到聖旨第三日,傅劍鋒帶著傅雪柔,自己的左將軍和一小隊人馬,共不到三十人一起回朝麵聖,其他人留守在邊防。這一路,雪柔沒有像往日一樣,騎著駿馬和爹爹一起走在隊伍的前方,而是和自己的婢女無雙一起,坐在馬車裏顛簸著前進。當馬車出了曆城,雪柔掀開簾子,回望了一眼這個荒涼的城池,十歲以後,她更多的記憶便是在這裏,至於都城,更是五年不曾回去了,那對於她來說,隻是個出生的地方罷了。
“小姐,你難過嗎。”
“與其說難過,不如說是遺憾吧。”
拿起一旁的詩書,輕輕的翻閱,消磨這一路的閑暇時光。當再度掀開一旁的簾子時,才發現眼前早已變得芳草如茵,綠樹常青,沒有往日大漠孤煙的景致。她,離開曆城已經很遠了。
傍晚時分,落霞繽紛,一行人到了下一個城池,柳城。看著城牆上龍飛鳳舞的兩個字,雪柔輕輕地笑了笑。八歲時,自己在這裏遇到了那個十二三的少年,拉著他說,等待自己十六的時候,你要來提親,娶我。如今,想到當年的戲語,自己都有點羞赫。隻是,不知道那個少年如今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