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腳受傷了,”簡汐將麵前的萵苣倒進翻滾的鍋子裏,努力說得平靜一點,“等休息一段時間,再說吧。”
霍婉看了看她的腳踝,“也好,反正過年,你就住我這裏好了,等你腳好了,就順便幫我照顧一下睿睿。每天幫我接送他上下學。”
“好。”
沈淮墨坐在餐桌前,將秦朗送上來的報刊雜誌略略翻過一遍,滿意地勾了勾唇,“做得很好。”
“有一半是簡小姐的功勞。”
秦朗謙遜地伸手,想要將那些雜誌收回。
可沈淮墨的手卻一頓,堪堪地停在了雜誌的某張內頁上。
昨天她傷成那樣,還想著鞋子。真是個讓人難以捉摸的女人
“沈先生,雜誌”,秦朗見他沒有反應,輕聲提醒著。
沈淮墨回神,目光將內頁上那雙Prada的靴子上下逡巡了一遍。平跟,柔軟的黑色羊羔皮,漂亮又保暖的模樣。鞋幫上描金的蝴蝶栩栩如生,
他修長的手指指了指那雙鞋,“打電話叫Prada把這雙鞋子送過來。”
秦朗驚訝地看著他,試探地開口,“沈先生這”
沈淮墨卻惘若未聞,隻是閉上眼睛,手掌收攏,輕輕握了握,然後才緩緩抬眸,“36碼。”
秦朗看著那雙價值近乎六位數的鞋子,抽了抽嘴角,卻也立刻照做。
鞋子很快送到。
不假他人之手,沈淮墨親自打開鞋盒。
見他心情似還不錯的樣子,秦朗小心開口,“沈先生,要送給簡小姐嗎?”
誰知此話一出,沈淮墨臉色便是一沉,眸色更是恢複到了暗夜的溫度。自己是魔怔了嗎?居然替一個女下屬買鞋?
他抬手將鞋盒蓋回,冷冷開口,“丟進儲物間去。”
秦朗見他臉色不佳,到底不敢再問,隻得訕訕然地將那雙天價鞋子雪藏起來。
包中的手機響起,他連忙拿了出來,上麵的來電號碼讓他微微一怔,然後轉頭看向沈淮墨,“沈先生,是蘇小姐的電話。”
沈淮墨沒有回答,垂頭麵無表情地拿過桌上的文件,看著上麵的數據,好像根本就不認識所謂的‘蘇小姐’一樣。
手機安靜下去。
可隻有幾秒,又馬上響起。
秦朗無奈地咬了咬牙,看著孜孜不倦折磨著自己神經的蘇 二字,將電話接起,“蘇小姐,您好。”
片刻之後,秦朗掛斷電話,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
他轉身,看向沈淮墨,“沈先生,蘇小姐說,老太太已經帶著她和小小姐來了雲海。現在已經到沈家老宅了。”
沈淮墨的表情依舊冷漠,隻是握住文件邊緣的手,陡然地用力了幾分。
半晌,他才吐出一句,“回老宅。”
沈家老宅依山而建,山上滿是常青樹木,繁茂非常,卻在冬日裏顯得有幾分陰霾。
車道盤山而上,卻也寬闊平坦,車胎壓過積雪,發出沉悶的聲響。
巨大的鐵門應聲而開,車子平穩地停在古樸奢華的別墅門口。
管家吳伯早已等候在此,見到沈淮墨,立刻拉開車門,畢恭畢敬地叫了一聲大少爺。
“老太太和小姐呢?”,他疏淡地掃了眾人一眼,開口問道。
“都在廳裏等著您來。”
眾人皆知沈氏夫妻二人貌合神離,自結婚開始到現在,大少爺對自己的妻子都冷漠到了骨子裏,所以回答問題也都小心翼翼,能含糊帶過的,絕對不會提及蘇 的名字。
沈淮墨脫下深駝色的風衣,一旁的吳伯立刻上前將風衣捧在手中,亦步亦趨,卻又保持著恰好的距離,跟在沈淮墨身後。
麵前的雕花木門有些年歲了,被推開的時候發出吱吱呀呀的沉重聲響,像一條年久生鏽的巨大鐵鏈,沉重地拖過沈淮墨的心上,也鎖住他所有的歡欣。
輕快而靈巧的腳步聲隨即傳來,還沒反應過來,一個穿著火紅色小鬥篷的身影已經飛奔過來,直接紮進了他的懷裏――
“爸爸――”
聲音清脆如初生的黃鶯,小小臉龐上亦是靈光流轉,沈祈妙眨了眨如黑珍珠般明亮的一雙眸子,再度脆生生地喊出聲,“爸爸――”
心中所有的陰霾,便被這一聲爸爸撥開了。
沈淮墨難得溫柔地一笑,蹲下身去,握住女兒的小小肩膀,“妙妙,想爸爸了?”
祈妙嘟了嘟小嘴,將小臉湊上前,在他臉頰上吧唧親了一口,然後摟住他的脖子,貼在他的臉上,如小懶貓一樣偎在他懷裏,也不說話。
愛憐地揉了揉女兒的頭發,他幹脆起身將她一把抱起,然後才穿過長長的雕花回廊,走到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