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疏諶走到她麵前俯身看她,“可我想住這裏。”
“哦,這樣啊,那也好辦,您去找阮姐問問看,看她能不能給您騰出一間房來。”
鳳疏諶輕撫她的下巴,“長安,你這可就不厚道了,把我拐到這裏就算了?不管我了?”
長安閃著一雙明眸看他,“拐了就算我的了?”
“是你的,到死都是你的。”
長安聞言抬手環住他的脖頸,“既然是我的,那你就住在我這房中好了。”
感受到指下肌膚猛地一僵,長安心中亦是猛地一跳。
“此話可當真?”
長安唇邊卻是漾開一笑,素手推開鳳疏諶,“真的,你若想住便住好了,反正我也沒打算住在這裏。”
鳳疏諶怔了一下,隨即笑開,“你耍我。”
長安隻是含笑看著他,眼睛裏似有得逞之意。
鳳疏諶看著這樣的長安,隻覺心內有一把火在燒,他眸中一暗,傾身把長安橫抱在懷中,一步一步往床榻走,口中道:“長安學壞了,得罰。”
後背接觸到柔軟的床榻,長安隻愣愣地看著上方鳳疏諶的臉,下一刻鳳疏諶的手已然撫上長安的臉頰,聲音暗啞,“長安,既然做了就得承擔後果。”
話音落下,鳳疏諶的唇已經印上她的,長安覺得很不對勁,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這個姿勢……太曖昧了。
但是還未等她反應過來,鳳疏諶就已經起身坐在床畔,含笑拉她起身,“知道怕了?下一回,別再說這些沒遮沒攔的話了,我會當真的。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
不等長安開口,鳳疏諶就已經起身走了出去,關上房門,鳳疏諶走到院內的樹下,右手扶著那棵大樹,大口地喘氣……
最終,鳳疏諶按照長安的要求找了一間宅子住下,長安看著這不甚大的宅子,心中五味陳雜。她之所以不想住在阮姐那裏,是因為她想跟鳳疏諶單獨生活在一起,像真正的夫妻一樣,在她最後的日子裏……
“怎麼樣?這宅子你還滿意嗎?”
長安點頭,“不錯,不過看起來太荒蕪了些。”她抬手一指,“在這裏放兩盞紗燈才好,那裏地上鋪的磚也鬆動了,得休整休整,我剛剛去房間裏看過了,裏麵的很多東西都得置換,花園也得重新翻整。”長安轉頭看著鳳疏諶道。
鳳疏諶輕握著她的手道:“好,一切都隨你,你想怎麼布置就怎麼布置。”
“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別心疼銀子。”
“不心疼。”
“話說,郭南出去買菜,怎麼買了這麼長時間還不回來?”
鳳疏諶聞言笑著輕咳了一聲,“我想他應該是還不適應買菜這樣的任務。”眼看著天就要擦黑,鳳疏諶道:“不如我們出去吃吧,你應該也餓了。”
“不,我就要在家裏吃。”
難得見到如此任性的長安,鳳疏諶倒是滿心喜悅,旁人才沒有這個榮幸見到長安任性的模樣,自己願意縱著她,寵著她,“好,你說在哪裏吃就在哪裏吃。”
結果天幕即將完全變黑之際,郭南才拎著一個碩大的菜筐,滿身狼狽地走了回來,鳳疏諶一見了他這模樣,便是忍不住好笑,郭南幾時這般狼狽過?
趁著長安查點那些菜的時候,郭南在鳳疏諶的耳邊小聲道:“主子,能不能再召個侍女來?買菜這種事情我真做不來啊。”
鳳疏諶隻瞥了她一眼,淡淡回道:“不能,明日買菜的事情還得你來。”
此時卻見長安回頭看著鳳疏諶道:“你跟我來廚房打下手。”
鳳疏諶含笑應了一聲,隨後對郭南低聲道:“我覺得侍女的事情,或者可以再考慮考慮。”
看著自家主子拎著菜筐往廚房走的模樣,郭南不禁為他鞠了一把同情淚,主子以後保準是個懼內的啊。
“你把這些菜都洗了。”長安看了一眼鳳疏諶,便繼續處理自己手中的魚了。
“長安,其實你沒必要親自做的。”
“怎麼?怕我做的不好吃?小看我了不是?我要不會做飯,在穀中呆的那些時日,我是怎麼活下來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是怕你累著嗎?我們出去吃就好了,明日再找個廚子來,不必你親自動手。”
長安聞言轉頭狐疑地看著鳳疏諶,“你不想洗菜?”
鳳疏諶輕歎一口氣,“我想我還是老實招了吧,我以前幫蘭姨洗過菜,那些菜……最後都變成碎渣了。”
碎渣?長安幾乎可以腦補出那樣的畫麵了,忍不住笑道:“原來鳳疏諶也有做不好的事情。”隨即指著案板上的豬肉道:“洗菜不行,剁肉應該可以吧。”
誰知鳳疏諶看著她問道:“怎麼剁?”
隻見長安把刀遞到鳳疏諶的手中,忍著笑道:“當然是拿刀剁?難道你還想徒手剁啊。記著啊,要剁成細細的肉餡才行。”
鳳疏諶頓時信心滿滿道:“就這樣啊?這簡單啊。”
話音未落,手中菜刀已經落下,肉是剁成了兩半,連底下的案板都劈成了兩半。
鳳疏諶連忙看向已經目瞪口呆的長安,語氣中帶著些委屈道:“我已經收了力了。”
長安瞪他道:“你握我手的時候,怎麼就沒把我的手給捏斷呢?我是不是該感謝您一下啊?”
“你跟這豬能一樣嗎?啊,不,是豬肉……”
“鳳疏諶,你故意的吧?”
最後鳳疏諶隻能站在一旁看著長安離落且熟練地在廚房裏忙來忙去,隻覺得如此沾染了煙火氣的她也是極美,他的長安就沒有不美的時候。
飯菜上桌,長安坐在鳳疏諶的身旁,細細地為他布菜,嘴角笑意盈然,這個男人愛了自己六年,自己能回饋給他的也隻有這些了。
燭火通明,二人飯桌上淺笑輕談,燭光把一對璧人的身影投映在牆壁之上,朦朧綽約,似夢易醒。
待長安睡下之後,鳳疏諶才走出她的房間,暗影處,一人走出,在鳳疏諶的麵前行禮。
“鍾離修謹那邊情況如何了?”月光隱沒,看不清鳳疏諶眸中沉色幾許。
“我們……跟丟了。”
“跟丟了?”鳳疏諶眉頭緊皺。
“屬下們無能,隻是我們親眼看著他進了一個山洞,可半晌見他沒出來,我們進去查看,裏麵卻什麼都沒有,別說是人了,就連一隻老鼠都沒有。”
“那鍾離修謹去哪兒了?”長安的情況已經不能再拖了!
“屬下們正在探查,但是目前……還沒有消息。”
“沒有消息就去找!”時間如此緊迫,可於霍草依舊沒有任何消息,就連鍾離修謹那裏也跟丟了,自己怎麼能冷靜?
“是,屬下會盡全力去找的。”
他從來沒見主子發這麼大火過,以前的時候就算他們做任務失敗,主子最多也隻是語氣森冷一些,卻從來不會發火,如此想來,如果最後救不回長安小姐的性命,那他們這些人也都別想活了。
黑色的身影一閃消失在夜幕之中,鳳疏諶回身看向那燭光微暖的房間,心內卻慘痛一片,如果六年之前,自己就一直呆在長安的身邊那該多好,就算她討厭自己、恨自己,最起碼能看著她不是嗎?這六年來,自己究竟浪費了多少時日?
次日長安醒來的時候,卻看到房間內多了一個人,此人正是窩在榻上熟睡的鳳疏諶。長安眼珠一轉,提著裙擺,赤腳走下了床,正走到書桌前,提筆蘸了墨,輕手輕腳地走到鳳疏諶的身旁。
嘴角勾起一笑,長安手腕一動,世子殿下的嘴邊便是多了三撇胡子,待她再要畫另一邊時,卻被一雙手給捉住。
“你什麼時候醒的?”長安看著鳳疏諶坐起身來,疑惑問道。
“在你下床之前。”
長安含笑在他的鼻尖落下一個墨點,道:“你一向都這麼警覺嗎?”
“沒辦法,戰場上養成的習慣,敵人可不會給你留機會。”說話的同時,鳳疏諶已經從長安的手中奪過了墨筆,轉而在她的臉頰上也畫上幾筆,“來而不往非禮也。”
笑鬧之間,鳳疏諶把長安攬入懷中,兩人以依偎的姿勢在榻上躺著,長安的頭枕在鳳疏諶的手臂上,她的手則是環在鳳疏諶的腰間,兩人姿勢甚是親密。
鳳疏諶輕撫著長安的頭發含笑道:“你這丫頭膽子不小,你可知道男人在清晨將醒未醒的時候最危險?你倒還敢呆在我懷裏。”
“什麼意思?”長安一雙水潤晶瑩的眼睛抬頭看著鳳疏諶,不解地問道。
看著她這般無辜不解的模樣,真讓人想親身以試好好教教她,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可是,鳳疏諶輕歎了一口氣,淡淡道:“你身為大夫竟然連這都不知道。”
“大夫又不是什麼都知道,到底是什麼啊?”長安的好奇心越發地強烈了。
鳳疏諶邪痞一笑,附在長安的耳邊輕語了一句,長安頓時麵色大紅,“你們男人都是色狼。”
“那你還敢呆在色狼懷裏?”
長安抬手擰上鳳疏諶的耳朵,咬牙道:“你膽敢做個試試。”
鳳疏諶覆上長安的素手,柔聲道:“我的確是不敢。”不敢傷了你。
觸到鳳疏諶那雙深情凝視的目光,長安收回自己的手,卻依舊未起身離開鳳疏諶的懷抱,而是好奇地問道:“說真的,你年紀也這麼大了,你有沒有對女人有過……那種衝動啊?”以她做這麼多年大夫的經驗來看,每一個男人在少年時期都有過,她就不信鳳疏諶沒有過。
“你確定你要現在談這個問題,在這個時辰?以這個姿勢?我可不是柳下惠,沒有那麼好的定力。”這個女人吃定了自己不會動她是不是?
“我好奇嘛,你說說看。”
“有過,對你。”鳳疏諶回答得相當坦誠。
“那別的女人呢,有過嗎?芊蝶閣裏的那些個女人哪個不是千嬌百媚的,你是她們的主子,你就沒有……?”
“沒有。”這世間哪個女人能有他的長安好?
“所以結論是,世子殿下你至今還是個……”
還是個什麼,長安沒有說出來,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