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十九歲的春天 第六節(1 / 3)

向導照著霍去病的意思逐字逐句的翻譯給焉末人聽。刹時,焉末人又驚又喜,幾乎懷疑起自己的耳朵來——這簡直就像天會掉陷餅一般叫人難以置信!人群中,有兩雙眼睛格外閃亮,它們緊緊的盯著霍去病,看得那般熱切,那般執著。

可惜,霍去病沒發現,他的注意力已經散布在焉末人攢動的人頭上——他知道,他們心存疑慮,便進一步說明:“你們知道匈奴的遫濮部族吧?他們今天早上剛被我殲滅。對我漢軍來講,抵抗者死!”霍去病在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冷酷,這原是他的平常表情,但在焉末人看來,卻是殺氣十足,似乎話語裏都滴著鮮血;再聽完向導惟妙惟肖的翻譯,不由得一片驚倒:這話他們太信了,就在片刻工夫前,遫濮部族的逃亡者剛離開這。焉末王原是打算飯飽之後,再招集全體國民來商議國家前途,沒想到遫濮逃亡者口中的漢軍就如急風追月一般立馬殺到家門口了。

現下,焉末王看得清楚,聽得分明——這些自稱漢軍的隊伍比之匈奴要仁慈得多,至少人家沒有一上來就輪著大刀亂砍,而是有言在先。他的焉末國積弱貧小,自來總是挨打受欺,即使是小心翼翼,絞盡腦汁貢奉無限牛羊,也不曾討到匈奴人的好臉色,如今漢軍話都講到這份上,他還想咋的?便趕緊出列,待他嘰裏咕嚕的說完話,向導再磕磕巴巴的努力用漢語翻譯過來,大意是:焉末王願意臣服在漢天子的腳下,願把焉末國最肥胖的牛羊獻給漢天子,求神保佑漢軍武運昌隆,一往無敵!

霍去病微微一笑:“識時務者,天不滅也。告訴焉末王,臣服漢軍的第一個表現就是宰殺肥羊,犒勞漢軍。”話畢,他再一次掃視焉末國國民,終於注意到有人一直在盯著他看。順著視線看去,他看到了兩張年輕而粗糙的臉鶴立雞群,那都是精幹強悍的漢子,全身充溢著被壓抑的活力。霍去病很是看重,但還不及說什麼話,便被焉末王畢恭畢敬的邀進大王的營帳內。

於是,焉末國上下忙開了:燒水的燒水,宰羊的宰羊,他們欣喜無限,心甘情願的忙乎著。誰又想得到,原來以為鐵定忘國滅族的悲劇就這樣輕描淡寫的改寫了。如今是換個主人照樣活,而且比在匈奴人的馬刀下更有自由和尊嚴,能不欣喜麼?且不說焉末人心裏如何快樂,就是漢軍將士也大為高興,原來人人以為少不了要流血拚命斷頭顱,沒想到驃騎將軍簡單的幾句話就化幹戈為玉帛——這種兵不刃血的勝利,在他們來講,是第一次!是大漢朝建立以來的第一次!於是,眾軍士坐在草叢裏激動的議論著。花梗也插在中間,看到其他弟兄的說法都沒說到點子上,他便洋洋得意的開口道:“你們說的都不對!將軍說過,西邊情況複雜,民族眾多,不是人人都死心踏地追隨匈奴人,要區別對待,不能一棍子全打死。隻要投降歸順的,就放過他們——這叫‘服而舍之,功成則止’,懂不懂?”

花梗是此行漢軍中年紀最小的士兵,雖說他平日是驃騎將軍的貼身侍衛,但他一有空閑就到軍營和兄弟們斯混,所以大夥兒跟他感情好,也愛在言語上欺負他。這會,他才住口,便被一個大哥搶白:“誰信你!你是個什麼東西啊?將軍會把這種機密語言告訴你?”

花梗最恨別人不拿他的話當回事,他急忙辯駁道:“我說的是真的。是將軍在博望侯家說的,我親耳聽見,怎能有假?”

其實大夥都知道他說得對,但是行軍艱苦,弟兄們總要尋個樂子,至於他後來說啥,大夥誰也沒認真聽,隻見先頭搶白他的那個士兵一使眼色,大夥一湧而上,七手八腳將他摁在地上。花梗大叫道:“幹什麼!幹什麼脫我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