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若萱的生活難得地變得有規律了起來,比她以往任何時候更像個修者。
晨起用過早飯後,時間會被均勻地安排給打坐修煉與重新研讀各種玉簡,間歇的時候查看一下靈田裏種下的靈種的發芽情況。
說來也有些好笑,她在符籙上沒什麼進展,為了這些難伺候的種子,倒是絞盡腦汁後用基陣擺出了一種能緩慢補充靈種生氣的陣法。
隻是,看顧這陣法比她之前養護靈田的過程還要繁瑣,幾乎半個時辰就要根據當中靈種吸收的情況調整一次。
而靈田裏的水分和溫度也需要時常進行調整,不然也也容易造成育苗的失敗。
等待種子發芽的過程中,卞若萱對凡人種植時的心態有了好奇,神魂離體而出,重回凡界遊蕩的那段時間,她曾經看過本國的農誌,曆史上是有幾人將本國本土糧食種進行過改良的。
她是修者,在等待這些種子發芽的過程中,都會有些不確定,雖然種子當中的生氣確實有增長,但它若是長不出來會怎樣。
那麼,那些無法了解厚重土壤下種子具體情況的凡人,是怎樣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中挺過來,並且最終獲得成功的呢?
靈田中的靈穀種在吸收生氣到一定的程度後,便不再有動靜了,卞若萱怕是自己的感知出了差錯,又多留了兩日,才撤掉自己的基陣陣盤。
撤掉陣盤的時候是晚間,卞若萱心裏實在是忐忑,最後還是給自己打了回氣:“沒事沒事,不行就直接催生嘛,總是要經曆一點失敗的。”
話雖這麼說,這一整晚她還是難得地沒有睡好,半夜習慣性地醒了一次,準備出去調整陣法布置的時候,才想起來她已經把陣盤給撤了。
最終她還是出了門,這日已經十二了,太一宗的上空的雲層又淡,天上的月亮照得地上皎白一片,也照得水田和池塘的水麵裏一片波光,想撒了細碎的秘銀顆粒。
卞若萱原本是準備出門看一眼就回去繼續睡覺的,水田與旱田間她特意開辟出來的那一片育秧地中的動靜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
她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走近以後守了不短的時間,才守到了一個甚至比夜風聲更小的,微不可查的聲音。
卞若萱的神識立刻鎖定了那一片地方,不深的土層下,她發現了一顆靈穀種子與其餘靈穀種子的不同,它的下方長出了一小截地幼根,不仔細的話很容易將它忽略。
原本就不怎麼困了的卞若萱這會兒變得更清醒了,她幹脆取了個板凳在旁邊坐下,取了個玉簡在旁邊坐下,大有守上一夜的意思。
第三次這樣美妙的發芽聲讓她等了很久,卻比前兩次更讓她覺得悅耳,前兩次還帶著點不確定的猶疑,隻要這一次,是真正完全地喜悅。
又有了幾次單獨的聲音,間隔開始變得更加短暫,後來便有重疊的聲音響起,彼此相似但又能讓她清晰地辨析出當中的差別。
重疊的聲音讓她響起了原來在凡界飄蕩時聽過的一首曲,似乎是由一種叫做編鍾的樂器所演奏,聲音是迥異於它的器型給人所感的清脆活潑,組合成樂時難得地讓她感受到了歡快。
最終她還是重新睡去了,在美妙地重疊樂中,玉簡在即將掉落在地上時,被一直在外撒歡兒的木藤卷住,然後平穩地放在了地上。
玉簡裏的內容究竟看進去了多少,大概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醒來後,卞若萱難得地把在旁邊放飛自我的木藤給叫了過來,強裝嚴肅地問了一句:“昨天晚上的事情,是不是也有你的一份?”
木藤一開始還準備裝傻,後來才扭扭捏捏地承認,它現在也聰明了不少,不但能順暢地表達自己的意思,有時候還能帶上點情緒變化作為輔助。
對於木藤所表達的“我隻是說了一聲,其餘什麼都沒幹”,卞若萱是不怎麼信的,不過這些究竟也是小事,沒必要太過追究。